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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纷争再起8

突然,听得一声细喘。 蒲席上的老妇人耷拉的眼皮张开了一些:“老二。” </p>

她气若游丝的喊声在张家老二听来无异于天籁。 </p>

他脸上糊着鼻涕眼泪,忙抬胳膊肘擦脸。 </p>

随后将那团被他攥得黑黢黢的米饭碎,献宝似地拿出来。 </p>

“娘,您快吃,上神赐给我们的饭食!” </p>

老妇勉力掀了掀眼皮看那团米饭碎:“太好了,你能活下去了。” </p>

可是不管张家二郎怎么劝,张母不肯张嘴吃上一口。 </p>

张家二郎晓得,他娘是要留给他活命。 </p>

没得奈何,他费力拖动席子将母亲移到窗边。 </p>

推开窗户,好让母亲看看,神真的存在。 </p>

就在天上看着他们,他们……或许是有活路的。 </p>

昂首看着天上那巨影,老妇长长叹息。 </p>

“罪过,我竟曾怨恨过。” </p>

恨神明坐视人饿死,恨神来得太迟。 </p>

老妇人忏悔后,这才在张家二郎递来的米饭粒上,用门牙咬下一小块细细嚼。 </p>

“好吃吗?” </p>

张家二郎话音未落,手臂一沉。 </p>

张母咽下那口饭的同时,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p>

张家二郎木石般僵住。 </p>

几息后他垂头,将脑袋挨在母亲浮肿的额头,轻轻啜泣。 </p>

从此以后,家里只剩他一个了。 </p>

张家老二哭了一阵,用席子将他娘尸身裹了。 </p>

捻土团插上干树枝作香,将那团咬了一口的饭食作贡品。 </p>

他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出了门去。 </p>

如那军爷所说,他受了神恩还能动便去帮忙。 </p>

还没靠近米山,张家老二见前方人头涌动。 </p>

有郡兵驱赶百姓,不许饥民靠近。 </p>

坊间来运粮的百姓也被拦下。 </p>

双辕牛车行来,拉车的黑牛毛光水滑。 </p>

肥壮的郡守站在车上怒骂:“韩烈!你胆大包天!” </p>

“区区一个队率,胆敢插手这等要事?” </p>

如此祥瑞必是要进献陛下的,现在被韩烈这低级官军做主分发,郡守气急败坏得很。 </p>

早料到会有这一出的韩烈骑在马上。 </p>

远远见到郡守,他戴上兜鍪手按刀柄。 </p>

隔着人群,朗声道:“郡中有粮却不放,百姓饿死无数。” </p>

“上神怜悯救世,小人不过代行意志,谈何胆大包天?” </p>

韩烈性子中正却不迂腐,此番大声当众将龌龊挑破,果见周遭一片死寂。 </p>

张家老二站在人群中。 </p>

看见郡守这种大人物他本畏惧低下头。 </p>

可韩烈的话,驱散了他心中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怒火。 </p>

脑中浮现出他娘的脸,又恍惚见到了他爹他兄长…… </p>

郡守看着韩烈,印象中韩烈是个不懂变通的蠢人。 </p>

可现在这蠢人两句话,竟挑得那些贱民抬起头,用一种让人不安的眼神看来。 </p>

郡守不由结巴:“韩烈,你莫、莫要胡说八道!” </p>

韩烈锃然拔刀,横刀在掌心一抹。 </p>

“韩烈对上神起誓,如有半句假话请神明降天罚。” </p>

他对着神影高高扬起手,殷红鲜血顺着手腕淌下。 </p>

众人静默听,唯独郡守面色发青出了一脸油汗。 </p>

就在郡守还要辩解时,云上遮天蔽日的神影动了。 </p>

祂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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