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海要与江御川比武切磋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陆府。 顾及到双方的面子，陆松霖并未让府中的管事与下人前来围观。所以，能够进入演武场观看这场比试的，也就仅有陆烜、陆松霖父子与陆长锋夫妻外加一个齐长卿，这六人。 孔韵虽怀有身孕，但毕竟也曾是江湖儿女，一身功夫并不弱，这才执意要跟过来看一看。 陆府的演武场相当的宽敞与开阔，两边除了一排排摆放整齐的各种兵器外，还有许多供人休息与观战的座位。 陆烜等人便都坐在了那里。 此时的江御川与江寄海正分立在演武场中央，二人都没有使用兵器。 两人尚未动手，江寄海不知为何，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江御川，心中莫名涌起了一丝的紧张。 这样的情况，已经许久未曾出现过了。 这让他感到十分兴奋。 同样感到紧张与兴奋的，还有正在观战的几人。 除齐长卿与陆璟辰外，其余陆家四人都没见过这两人出手，所以，对于两人的实力，也都只是听说与估测。 尤其是对江御川。 陆烜正好可以通过这场切磋，来验证一番自己心中的猜想，看看江御川到底是不是宗师强者。 此时天气明媚，阳光正好。 江寄海见江御川迟迟没有任何动作，便知对方是想让自己先手，于是冲着江御川抱了抱拳，爽朗道： “御川兄——请赐教！” 说罢，脚一蹬地，身形飘逸如起舞的白鹤一般，忽的几下便来到江御川身前。 速度之快，姿态之潇洒，让观战的几人无不叫好。 靠近江御川后，江寄海立刻运足内力，以掌为剑，发起了进攻。 虽然之前两人从未交过手，但江寄海能够感觉得到，江御川的实力绝对不会比自己弱，所以在出招之时，并没有留手。 江寄海每一掌劈出，雪白四溢的真气，都会如飘落的杏花花瓣一般，向四周飞舞散落。再配合上他那潇洒飘逸的身法，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明眼人都能看出，江寄海正在使用的这门的武学，是一种相当精妙的剑法，若是用剑使将出来，威力将会比现在还要强大数倍！ 面对江寄海施展出来的如此精妙凌厉的招式，江御川神色如常，动作有条不紊，一边挪转身形，一边从容应对。 他所用的，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基础招式。 而就是这些看起来稀松平常又无甚威力的基础招式，在江御川的手中竟变得灵动莫测起来，轻轻松松地便把江寄海凌厉而绵密攻击尽数化解掉。 紧盯着江御川动作的陆烜在看到这一幕后，差点没把眼珠子给惊出来。 武之一道，殊途同归。 能拥有这般返璞归真、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绝对是宗师境强者无疑！ 虽然陆烜早有预料，但亲眼证实之后，内心却依旧无法保持平静。 其他几人并没有陆烜这般的见识，因此，他们对江御川手中那仿佛拥有生命般的灵活招式，也仅仅是感到震惊与惊叹罢了。 毕竟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陆松霖也才刚至不惑之年，根本没有见过宗师强者出手，对于宗师的了解，基本都来自书籍与传说。 因此，只要江御川没有施展出远超一流高手的实力，他们是很难往其他方面去想的。 而作为对手的江寄海，此刻的震撼比之旁观者，可以说是有过之而不及。 此刻江御川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在面对自己的师父一样——深不可测，不可战胜。 ——这种感觉来的十分不合理！ 他不相信年纪看起来与他差不多大的江御川，会有如此高深的修为。 江寄海当即变掌为指，凌空对着江御川点了过去。 看到那一双熟悉的碧玉色手指再次出现后，齐长卿一下挺直了腰背。 江寄海再次使出这招，威力明显要比上一次强大许多，以至于观战的几人，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一双玉指中散发出的凌冽寒气。 看到江寄海突然爆发出的这一指，威力竟如此强大后，陆烜在震惊的同时亦感到疑惑。 作为实力境界早已臻至一流巅峰的高手，他甚至从这一指中感觉到了威胁！ 按理说，以江寄海一流初期的境界，就算施展出再精彩绝伦的武学招式，也不可能威胁得到他才对。 毕竟江寄海的年纪摆在那里，就算他打在娘胎里就开始修炼，最多也不过才二十几年的功力，与他相比，足有将近四倍的差距。 如此大的差距，光靠招式是根本不足以弥补的。所以，这种威胁感，出现的很不合乎常理。 这个叫江寄海的年轻人有大古怪！ 而作为直面这一指的江御川，脸上的神色终于不再平静如常，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所在意的并不是这一指的威力，而是江寄海在用出这一招时，体内出现的反常情况。 与陆烜所想的一样，这一指的威力，确实远远超出了江寄海本身的实力。 所以，在江寄海使出这一指时，江御川明显感觉到了他丹田中额外爆发出了一股十分强横的内力。 这股内力与江寄海原本使用的内力完全不同，要强大暴虐许多！ 在这股内力横冲直撞地奔涌下，江寄海的经脉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损伤。 又不是拼命，如此自毁式的打法，是江御川不想看到的。 所以，江御川拂袖一挥，直接打散江寄海爆射的指力，终止了这场切磋。 “好了，到此为止！” 看着怔在原地面色隐隐有几分惨白的江寄海，江御川冷声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切磋么？”也不等对方回话，直接转身离去。 齐长卿见状，立即起身小跑上前跟着江御川一起离开了演武场。 望着江御川离去的背影，回想起刚刚的那一番话，江寄海面露苦笑。 他知道自己身体的异常被江御川发现了，其实冷静下来后，他也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有些后悔。 若非一时情急上了头，他也不会选择去动用那股内力。 “海大哥你没事吧？方才——你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 陆璟辰一脸担忧地走到了江寄海的身边。 对于江寄海体内的异常，他是知情的，所以才会让老祖他们先离开，自己留下来。 江寄海叹了口气，再次露出苦笑：“确实是有些冲动了。毕竟好久没有遇到像御——江先生这样厉害的对手，一时激动，所以才失了分寸。不过现在看来，是我有些不自量力了。” 在明确了江御川的实力后，再称其为‘御川兄’就多少有些不合适了，所以，他也就改口与齐长卿跟陆璟辰一同叫起了江先生。 “那你现在——” 看着江寄海越发惨白的脸色跟双唇，陆璟辰心中有些发急。 江寄海摇了摇头，冲着陆璟辰咧起嘴笑道：“放心，目前问题不大，稍微休养几日就能恢复。再说——我的身体状况，你还不清楚么？就算没有今日之事，也阻止不了那一天的到来。” 陆璟辰安慰道：“车山前必有路，海大哥你万不可自暴自弃。你要相信付前辈跟三皇子，他们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的。” 江寄海笑着拍了拍陆璟辰的肩膀，豪言道：“放心吧辰老弟！你海大哥我啊，可不是那种遇到些挫折困难，就自暴自弃、自甘堕落的人！即便我最后真的成为了废人，那也将会是这世间最放浪不羁，最潇洒快乐的废人！” 阳光照耀在他那张惨白的脸上，犹如即将消融的冰雪，绚丽耀眼的同时，也透露出了某种不可挽回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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