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摔盆的人须得是家中顶的起来的男子，若是舅舅们在，这个活儿自然是舅舅干，但现在没人在这。 </p>
眼下京城里只传三舅舅他们战死，但尸首运回京城也不太可能。 </p>
萧家甚至不能明目张胆地为他们送行。 </p>
让人不得不苦笑的是，萧老夫人的去世，反而给了众人放声大哭的机会。 </p>
“没有成年男子，但本宫记得有个十四岁的孙辈。”楚荇步子快行，“十四岁也不小了，萧家不算是一门妇孺。” </p>
当时萧家的将士们离京的时候，都是十五岁以上的。 </p>
小于十五岁的孩童们，则同妇人们一起，留在了京城。 </p>
其中最大的那个孩子，她记得是大房的。 </p>
大舅舅在这个孩子三岁左右的时候，就在跟越国的一场对战中，丢了性命。 </p>
楚荇说的坦然，没有半点的紧张和慌乱。 </p>
跟着她的小厮也渐渐挺直了腰身。 </p>
是。 </p>
萧家并不是后继无人，还有即将长成的孙辈，日后还会有孙孙辈。 </p>
郑氏自从前几日就一直不太好，整个人都昏昏涨涨的难受，所以今日出面的是萧大夫人和萧二夫人。 </p>
萧大夫人叹了口气，“三弟妹她这两日滴水未进，荇儿等会儿去看看她吧。” </p>
至于婆母的去世，大家早就心里有了准备，丧服棺材之类的也都备下了，反应起来倒也还好。 </p>
可郑氏那边顶不住了。 </p>
萧家不缺人手，灵堂很快也搭建了起来，陆陆续续听了消息过来吊丧。 </p>
楚荇在灵堂里拜了之后，便去寻了郑氏。 </p>
她进屋时，郑氏正阖着眼躺在床上，被旁边的丫鬟端着粥，劝着多吃两口东西。 </p>
郑氏的眼泪顺着鬓角落下来。 </p>
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她已经见了丝丝银发，看上去整个人都衰败了许多，足足老了将近十岁。 </p>
“先下去吧。”楚荇接过丫鬟手中的碗，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p>
郑氏听到她的声音，有些抗拒地往里面偏了头，滚烫的泪水再次流进了头发中。 </p>
楚荇叹了口气，“三舅母，我不会让三舅舅白死的。” </p>
许是这句话触动了郑氏的心里，她眼泪流的更欢，嘴角却讽刺地勾起。 </p>
“如何是不白死呢？公主的意思是，将越国灭了，还是将那人灭了？”她手指抓紧了身上的锦被，“荇儿，我不是针对你。” </p>
她只不过是……不能原谅有些人罢了。 </p>
若不是那人的疑心，萧家不会遭此横祸，更不会引来越国进攻。 </p>
她的婆母会好好地坐在饭桌的主位上，她的夫君，她的侄儿也会都在巡视边防后，一如既往地回萧家用膳。 </p>
“我知道。”楚荇沉默了下来。 </p>
大舅母让她过来劝一劝，可是她能劝什么？ </p>
因着父皇的疑心，且不说萧家死了好几个，就说那边关的百姓，多少家破人亡的。 </p>
越国占下一座城池，依着越国的残忍和粗鲁，那段时日里百姓焉有好？ </p>
现在没了夫君的，没了儿子的。 </p>
是三舅母和四舅母。 </p>
人命面前，她又能劝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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