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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阴谋

…… “主子,我们当真要放那批私盐出关口吗?”马车上,阿守压低声音问北辰砚。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银子够,自然可以放。” “可…属下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阿守皱着眉。 “姜家先是派了姜玄祁来青州,如今嫡长子生死不明,姜家不但不发难,反而上门诱之以利,那批私盐再值钱,也不可能抵得上军饷吧?” “确实不抵。”北辰砚闻言扯唇一笑,笑容却泛着阴冷。 “主子。” 北辰砚,“边境需要这笔银子,就算不对劲儿,银子也得收。” 说话间,马车停在了一个小院门口,中年男子在外恭敬开口,“二公子,到地方了。” 阿守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确实是玄枫所禀的那个地方,才压低声音对北辰砚说,“主子,是这里没错。” 北辰砚点头,缓步下了马车。 中年男子满脸笑容,“二公子,这边请。” 北辰砚跟着男子进了院子,七拐八绕到了后院,就见不大的院子里,停了一辆马车,有四五个侍从守着。 这是随时准备跑路的架势啊! “二公子,您要的东西就在那辆马车上。”中年男子挥手命侍从退下,对北辰砚说。 北辰砚朝身后看了一眼,阿守立即走了过去。 打开马车,阿守被刺的险些睁不开眼,黄灿灿的光芒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耀眼的光,大木箱子一个挨着一个,摆满了马车。 阿守手都颤了颤,边境将士发不起军饷,皇城一个官员却能随随便便拿出如此数额,这西凉的根当真是烂透了! 他冲北辰砚点了点头,退回了北辰砚身后。 北辰砚淡淡瞥了眼马车,吩咐,“阿守,传令,开关口,放那批货离开。” “是。”阿守应声出了门,中年男子高兴不已,眼中都泛着光。 “那马车里的东西,就都归二公子所有了。”中年男子笑容满面,“小人先行告辞。” 他一挥手,带着几名侍从就要离开。 “着什么急呢。”北辰砚唇瓣泛着冷意,“方才在酒楼不是说想与我长久合作,不若咱们再坐下谈谈合作事宜?” 中年男子闻言身子微僵,“那个不着急,等小人货出了青州,答应二公子您的自会竭力办成,您就放心好了。” “不着急?”北辰砚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中年男子,“既是不着急,那你就走吧。” “哎,是是是。”中年男子如得了大赦令一般,脚步匆匆离开。 “主子。”玄枫倏然从屋顶一跃而下,出现在了院子里。 北辰砚淡淡吩咐,“将马车上的东西带回北王府,明日派人押往边境。” 玄枫皱了皱眉,“主子,那些银子…”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银子可以放心用,不会有什么问题。”北辰砚扯唇一笑。 “这回姜家可是下血本了,哼。” 玄枫看着自家主子的笑,只觉得头皮发麻,“那批私盐怎么可能比那一马车银子还值钱,属下是担心其中有诈。” “私盐不值钱,可爷的命值钱!”北辰砚一笑,抬步离开了小院。 …… 一个时辰后,明月楼里。 黑衣男子听了暗卫的禀报,双眼直冒光,“你确定北辰砚开了关口,那批私盐离开了青州?” “属下亲眼所见,确定已经离开,连同刘掌柜也在船上,如今应已离开了青州地界。” “那银子呢?”黑衣男子又问。 “银子被北辰砚的一个侍卫拉回了北王府。” “好。”黑衣人一拍桌子,笑声阴戾瘆人,“北辰砚,我就知你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砸了那么多银子,你果然上当了。” “哈哈哈哈。”黑衣男子仰头大笑,“不过能换了他的命,就是再扔那么多银子也不亏!” 姜玄祁皱着眉,却依旧云里雾里,却因着先前的教训没有出声质疑。 黑衣人高兴了一阵儿,才回头看向了他,“西凉人人皆知,皇上忌惮北王府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如今那些人若是知晓北辰砚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猜,他们会不会群起而攻之,向皇上邀功?” 姜玄祁心思一动,“你联合的还有别的官员?” 黑衣男子轻哼,“兵马我有,那些人只要参与其中,做个见证就是,如此送上门的功劳,哪个会拒绝呢。” “兵马?你带了兵马来青州?”姜玄祁不可思议的看着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冷瞥他一眼,嗤笑,“私盐已经出了青州,接下来就等银子运往边境,北辰砚肯定坐不住,明日就会有所动作,只要他一动,我就立即带兵拿下。” 连罪证他都准备好了,靖安王在与当今皇帝夺嫡一战中失败,被贬去了皇陵,此人,乃是皇上的心腹大患,若非先皇遗旨,怕早就除之。 而今,手握军权的北王府与其扯上了关系,他揭穿谋逆,师出有名,一举替皇上铲除两大心患,可是大功一件。 “这可是青州,北辰砚就是土皇帝,你在青州动手?”姜玄祁心存质疑。 黑衣男子轻视的看着他,嘲讽道,“姜公子是吃了一次亏,连骨头都吓软了。” “……”又一次被瞧不起,姜玄祁恨的咬牙切齿,“哼,但愿你能成功,别被北辰砚给弄死了!” “没脑子的蠢货。”黑衣男子骂了一句,冷冷说,“北王府兵力都远在边境,青州就留了一千不到的兵马,况且,最骁勇善战的北王世子北辰墨已死,还有何可惧。” “你带了多少人马?”姜玄祁问。 “三千。”黑衣男子胸有成竹,“北王府如今就剩了北辰砚一个男丁,他一死,北王府就是没了牙的老虎,人人都可撕一块肉下来。” 北王那个愚忠的蠢货,皇上有一千种方法收拾他。 “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若是如此就能除了北王府,皇上又怎会等了那么多年。”姜玄祁心中尤为不安。 黑衣男子嗤笑,“那是没有合适的时机,皇上比任何人都巴不得北王府的人死在战场上。” 尤其是与南齐一战,北王府声名大噪之后,世人皆知北王府骁勇,乃北凉柱石,劳苦功高,却无人赞一句皇帝,识人妙用。 史书上,也只会记载北王府的赫赫军功,甚至压过了皇帝的功绩,皇帝如何能忍? “皇上不动北王府,是忌惮天下悠悠众口,可若是,北王府在我的谋划下,成了人人喊打的谋逆贼呢?” 黑衣人看着姜玄祁,笑的阴鸷。 大势所趋,最想北王府死的皇上,第一个坐不住。 姜玄祁沉默了,他学策论时,夫子曾再三提及,民之所向四个字。 而北王府就是民之所向,朝廷忌惮的不止是军权,也是民之所向。 他眼中燃起了火光,只要摧毁了北王府的保护伞,一切不就迎刃而解? …… 五月的天儿已有丝丝燥热,林思棠在屋中坐了大半日没有动弹。 屋外突然有剧烈响动,林思棠蹙了蹙眉,唤了奂月进来,“外面在做什么?” 奂月低声答,“是玄枫,抬回了几个木箱子。” 正说着,屋门被叩响,“少夫人。”是玄枫的声音。 林思棠穿上鞋下了榻,吩咐奂月,“带他去外间。” 不一会儿,林思棠收拾妥当出去,玄枫已在外间候着,身边放着几个奂月口中的大木箱子。 林思棠扫了一眼,问玄枫,“怎么回事?” 玄枫抿抿唇,看了眼林思棠身后的知书、知秋,没有言语。 “你们先退下。”林思棠转头对二人说。 知秋,知书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奂月也十分识趣的跟着退出去。 “说吧。”林思棠走到椅子旁坐下。 玄枫拱了拱手,压低声音,“公子让属下寻少夫人做个交易,换些东西。” *…… 当天夜里,北辰砚并没有回府,只派了阿守回府知会了林思棠一声,称他有事要忙,让林思棠不必等他。 林思棠隐隐发觉了什么,却没有多问,只让阿守照看好北辰砚,注意身子。 次日天刚蒙蒙亮,玄枫驾着一辆黑色马车,带着五六个侍从从角门悄悄离开。 一家酒楼里,姜玄祁一瘸一拐的敲响了一间客房的门,门被打开,正是白日里那个黑衣男人。 “你怎么还不出发?北辰砚的人已经启程了。”姜玄祁一脸焦急。 黑衣男人慢条斯理的穿着外衣,“急什么,人马早就埋伏好了,等那些官员都到了再出发不迟。” 姜玄祁皱着眉,“北辰砚诡计多端,心思叵测,你莫掉以轻心。” “哼。”黑衣男子嗤笑,“我同北王府的人斗了数年,论了解,谁能比得上我,北辰砚心思再深沉,也抵不上他大哥,不过胜在心狠手辣而已。” 姜玄祁觉得,黑衣男子每每提及北王世子北辰墨时,都带着一股子蚀骨的恨意。 “你与北王世子有仇?” 黑衣男子眸色骤暗,猛然回头,阴戾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姜玄祁,“做好你分内之事,不该问的事,莫多嘴多舌!” 姜玄祁皱了皱眉,冷哼一声没再言语,正此时,房门被叩响,是黑衣男子的小厮。 “少主,官员都到了,就等少主了。” 黑衣男子“嗯”了一声,收拾妥当后抬步出了屋子。 不多时,一辆马车从青州城门急奔而出。 车上坐有四五名官员,个个忐忑不安,时而往外张望,时而看向黑衣男子。 “郡王,您确定消息可靠?”一个年迈的老头颤颤巍巍的询问。 郡王李烨一脸肃穆的点点头,“前几日有人突然往郡王府递了几封信,言论言之凿凿,应是确凿无疑。” “不过不论真假,为了国之根本,此事都不容小觑,如今朝纲初稳,百姓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战火之苦,绝不能因内乱而被再次殃及。” “郡王说的不错。”其余几个官员纷纷点头,“若北王府当真行如此勾当,就算拼上性命,我等也要向世人揭穿北王府恶行,绝不能让他们掘我西凉根基。” 李烨闻言重重叹了口气,“我亦希望此事只是旁人挑唆之言,毕竟北王府乃是我西凉战神,国之柱石啊!” 此话,另几名官员却无人接口,个个神色各异。 北王府呼声太高,已隐有动摇皇权之势,一旦朝廷提审,真是真,假亦是真。 思及此,几人齐齐端正了身子,脸色肃穆,后半生荣华富贵,高官厚禄,皆在此一博了。 李烨瞥了几人一眼,唇瓣浮上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此事非同小可,以我一人之力恐难以为继,各位都乃青州周边一方大史,有你们共同见证,我心中方才有底。” “为国为民,都是我等应尽之责。” “对。”几人齐齐点头,一副凛然大义之态。 “可…”还是先前那老头发出了质疑,“北王府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仅凭我等几个文官,十几个会些粗浅功夫的小厮,如何能敌?” 别好处没捞着,命搭了进去。 几人又齐齐看着李烨,“郡王可有安排?” “自是有的,既是请了各位来,我自然会保证各位的安全。”李烨自信满满。 只他话刚落,马车猛烈颠簸了一下,巨大的冲力险些将他扔出车厢,幸他眼疾手快抓住了车壁,可身后的老头们就没那身手了,个个重心不稳的往前扑去。 “咔嚓”一声,似是手臂被剧烈撞击骨裂的声音,李烨疼的白了脸,手一松。 连着“咚咚”的几声响,那四五人如同下饺饵一般接连滚了下去。 “哎呦。”一阵阵呼痛声不绝于耳,李烨脸色发黑,心中直骂蠢货。 “许久不见,各位大人怎行如此大的礼,辰砚受之不安呐。”淡漠低沉的男声倏然响起,现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连方才的呼痛声都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只剩了呼气声。 北辰砚!李烨面色大变,猛然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只见右侧小树林中,以北辰砚为首骑马走出了几人,个个气势凌厉,是战场上日积月累出的肃杀之气。 尤其是北辰砚,那双墨眸微转,落在他身上时,阴戾又凉薄,可最令他难受的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扫过他时的漠视与漫不经心。 那是赤裸裸的蔑视与不屑,仿佛从未将他放在眼中,当成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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