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落已经习惯了这种阴沉，不像起初来到这里时，早早的就点了灯，借那点微弱的灯光，倔强地安抚着偷偷跳动的心。</p>
她静静地坐在前铺门口，无聊地望着道路，像是一幅背抵昏幕，迎着这天最后仅余光色的少女遐思图。</p>
有人逆着那点光，从阴色沉沉中向凶肆走来。</p>
高挑挺拔的身形，一袭白布衫，头冠巾帽，肩搭斗笠，步伐轻盈随意。</p>
当此人站在姜落落面前，她才如梦初醒。</p>
原来有客人了。</p>
姜落落站起身，如常招呼，“这位大哥，需要什么帮忙？”</p>
杜言秋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便一言不发步入门内。</p>
姜落落跟着进门，点燃柜桌上的灯，又与四面环顾的男子问了句，“大哥是需要单件，还是全件？”</p>
单件，就是只买一样或者几样物件。全件，则是由凶肆出面负责全部张罗。</p>
杜言秋又扫了眼姜落落，视线转到柜桌上摆放的几捆金箔纸，“来十沓金纸，十炷上好的檀香。”</p>
话音不像本地，如这凶肆般寒凉。</p>
被此人凌冽的目光瞧得不自在，姜落落不再多问，不声不响地去打包物品。</p>
门外，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p>
姜落落担心出外未归的母亲，不觉抬头朝门外看眼。</p>
却见这男子拿起烛台，凑近她的跟前晃动。</p>
姜落落恼怒，双掌啪地按在刚数出来的金箔纸上，目瞪此人。</p>
长得一副苛严冷峻的模样，这般不伦不类！</p>
杜言秋无睹面前女子的怒意，将烛台轻轻放在金箔纸旁，淡淡地道，“想必姑娘尚在病中。”</p>
“与你何干？”姜落落垂着脸色，“凶肆就是与死人打交道的，我生病又怎样？难不成还怕给你要的东西染了晦气？”</p>
“与我无干。若姑娘是为了偷懒或者其他，存心想要生病，就当我什么都没说。”</p>
杜言秋自顾从姜落落的掌旁拿起一沓没被按住的金箔纸。</p>
“谁吃饱撑得存心想生病？”</p>
姜落落没想到，世人眼中本就晦气的凶肆竟然也会触了霉头。</p>
从哪儿跑来这么个不着调的家伙！</p>
恨不得抓起身后的花圈朝他当头砸去。</p>
杜言秋心下了然，“看来姑娘这病得的是‘不经意’。”</p>
姜落落自然想这病生的不经意，但看眼前这说话意有所指的男子更是出现的蹊跷。</p>
“你是何人？究竟想说什么？”</p>
姜落落定睛注视着面前男子的脸。</p>
恍惚间竟觉得有些似曾相识？</p>
“眉心微青，眼瞳淡黄，耳鬓爆痘，服苍辣子之症。”</p>
杜言秋端详着姜落落的脸，一字字缓缓道出。</p>
自己的眉心是否青色，眼瞳黄不黄，姜落落没有留意，但她的两耳鬓角处确实陆续起了几颗痘，多少天都没有消退干净。</p>
姜落落刚想追问，却见母亲挎着菜篮匆匆赶回。</p>
罗明月出门时带着伞，并未淋雨。 姜落落咽下口中的话，“娘，您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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