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衍又说过:“算着时间,明后日便会到了,到时不管是真是假,叫他亮出你寄过去的助剑贴对峙便就是了,有贴为真,无贴为假!现下除了破刀帮人都是齐了,时间紧迫我们也别再等了,当务之急商量怎么拿了石问筠那个兔崽子吧。”狠狠拍了拍脑袋,颇有自嘲戏谑的玩味语气:“早知道那小子能聚了这么大股势力,我哪会就带这些人来,叫吃了个瘪,真气煞老夫!”
“也是!哎……罢了,来!诸位英雄,这边落座!”王为止领着一行人回桌边,一再推让主位仍空,下人托着茶壶给众人杯中斟满,座下无空,田流钱炜自觉站到辛尘陈谭身后。
“陈堂主,你可知此次给难渊合剑庄之罪魁祸首,是何许人也?”范衍看向陈谭,神色玩味。
“迎我入庄时渭清倒是提了一句,说是石问筠这个逆徒,不过具体如何我倒不知,还请各位与我说说。”
“怪老夫信中未写详尽,事发突然,那日晨时我正悟剑,庄内小辈奔来,捂着左臂与我哭到‘师父,庄外来了一伙歹人,逢人便砍,我这左臂已是失啦,你快去看看吧!’,我提剑便去,迎面撞见清儿,顶着一身鲜血将我往庄后推,口中嚷着有备而来叫我躲躲,孩儿们还都顶着,我堂堂一庄之主,如何能躲?赶紧奔向前庄。待到前庄,才知庄内已然一片大乱,徒儿家丁们都与歹人恶斗中,我所居之院极是靠后又且幽静,当是不曾听见乱闹声。领着余众拼杀良久,终是将歹人赶出剑庄,可我庄内也损失惨重,门下爱徒十不存三,都叫那伙歹人偷袭乱箭射死去了。”话止于此,王为止双目黯了光一脸颓态,上身陷在木椅中老态更显,举杯右手悬于空中迟迟未往唇边送去,竟是抖个不停。“歹人离前大放厥词,叫我洗干净……叫我等着,宗主近日便会亲自领队杀来,我问他宗主是谁,为何要对我渊合剑庄下手,他们不曾说。剑庄已是伤亡惨重,要是再遭一次贼首率袭我如何能保住,万般无奈只得写信求助于你们,哎,我王为止碌碌无能之辈,若是兄长坐庄,万不该,万不该……”一发须皆白花甲老者,恸悲无助伏案而哭。王为止何许人也,发扬家传渊合剑法绝是能坐剑派武林前五的交椅,巅峰时那几年更是绝剑不二人选,义薄云天行侠仗义何曾如此失态过!只看得众人心中涌起数股怒火,想着快将歹人杀尽泄愤。
“岛主收到信后,立时派我与斑长老前往支援,我们一行昼奔夜赶终是赶上,到时两方已是交手火热。”
“哼!要不是赶路累得紧到时又来不及换气,那些乌合之众,我自收拾了!”范衍轻蔑嗤道。
裴溪再是说到:“你们且当斑长老置气,那帮歹人可是不能小觑,心狠手辣,身手……极为不俗不像是寻常喽啰,也不知何处聚得。待我杀到庄内时,见王庄主正与一年轻人交手,二人剑锋无影招皆凶狠,我欲上前助阵都是摸不得间隙,正感叹何家后辈剑精至此,恰逢那年轻人回首避剑,这一照面,可是叫我认出来了,可不就是那个叛出万剑宗的石问筠!见我绕至身后,那小子也不恋战,虚刺几剑卷了手下撤了,走时叫嚣‘王庄主,你道只有你会搬救兵?后会有期’,我一路奔波又是连番出竹已是精疲力竭,追是不得,只得任他去了。”
“我们到时,斗事已是歇了,只怪我公孙雎脚程太慢,不然可助庄主擒了歹人。”
绿卿岛已是与其交过手了!陈谭愕然,此前只顾着谨慎行事躲避鬼手门,并未如何将助剑之事放于心上,想着不过些落草匪寇如何能扳得动渊合剑庄,不曾想竟是石问筠这个叛徒发难,只因自己之倦怠竟叫得渊合剑庄失去大半人口更是险遭灭门,我陈谭,愧对宗主愧对剑庄,实有罪责!满面歉意道:“宗门不幸出了石问筠这么个祸害,昔日宗主善意怜他一命望他悔过自新,不曾想变本加厉竟是危害武林,说于此,这也是我万剑宗宗内事宜了,此番既叫我知道了,那我陈谭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押他回去见宗主!”
“哼,既是陈堂主提到此事了,那老头子我倒是要问上一问!”范衍发声:“花宗主爱憎分明深明大义,何时是拎不清之人!对于叛门无义之徒向来不留性命,可对这个石问筠,先是饶其性命再是放之任之乃至危害武林,可是暗中有何种计较?我向来不爱揣测人之恶相,但是眼下这个烂摊子,无疑是你万剑宗惹出,其他暂且搁下不管,你宗如何收拾又如何偿还?如何给渊合剑庄一个交代?”
一番言语听得陈谭是愤火中烧,怒极反笑:“哈哈哈哈!范长老,凭你此番说辞可真要让陈某笑掉大牙,如何?依你所言但杀一人但死一人,都要揪其因果以命偿命,那么列国交战遍地焦土,死伤士卒何止万余,都以命相抵可有完户?再且如何抵命?背着尸首跪到将军面前求他‘你帮我报仇了吧’,谁睬你去!行走江湖便是将脑袋束在裤腰带上,弱肉强食力者自理,如此假善惺惺作态,何不出门之时便叫上老娘,受苦了往怀里一扑哭着喝奶去!”
“你!”范衍脸色铁青,正欲发作,陈谭假装不曾看到:“虎毒尚不食子,试问宗主便是软了心肠饶他一命,无可厚非吧!仅因此一事若要上纲上线揪着花万剑名头不放要他身败名裂,这个算盘也打得太小儿科了些,凭你范衍,不,凭你绿卿岛,怕是不够格!我们万剑宗起于南部武林几十载内,上至庙堂派系纷争下至饿殍冻死路人,忧国忧民心怀苍生,解决之事何止万余,此期间你绿卿岛,不过是躲在海上附庸风雅善其身吧!论天理论道义论礼法论纲常论因果,凭你范衍要指摘我们宗主,配?”
只说得范衍七窍生烟,要不是裴溪于一旁按住,怕是当场要与陈谭拼个你死我活,满面怒容何有息平的架势。
“两位,两位,莫要置气,和气为贵。”王为止赶忙出来圆场,“损伤若此不怪花宗主,是我王某人无能,技不如人,便是石问筠不来,换做其他歹人,我若还如先前一般高枕而卧也必然遭创,可是警醒了我!幸得眼下剑庄保住,此乃厚泽。花宗主义薄云天陈堂主仗义执言糜岛主侠肝义胆范长老见义勇为都是英雄好汉,诛了叛徒石问筠避免武林再遭重创才是,我们内部如何先起了间隙?开局不利内家先讧,且不说能否退敌,却也真真不是个好的起头呀。”
“就是,孩子气个什么。”公孙雎走来,在二人肩膀上拍了拍,道:“我们是一伙的啊!”
钱炜田流二人见席间唇枪舌战,心底佩服陈谭气场,辛尘侧身说道
“陈堂主既被称为夺命龙,便是如此,打架拼命,吵起架来,也是这般不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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