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毓讪讪一笑:“现下冷静得了,不做唐突事,需得有个名门正派的模样。”
花万剑在汪毓肩上拍拍:“宗也,遮风挡雨庇护之所,屈不伸仇不报只让歹人逍遥叫好人心寒,算什么宗门?杀人偿命便是好说,言及正邪,我教授不得,唯修心为上,心为正宗门难歪,心非直终是邪途,正邪本无细说,世人好恶我自拎不清,你倒能摆口来说?”
“杀便邪救便正。”
“若为救人犯下杀业你道他是正是邪?”
“是正!”
“若杀的乃是无辜路人非是祸患?倘又得煞星修罗偶开善心救上几人,且如何定夺?”
汪毓答不得,只拧眉思做,良久启口:“但害亲人便不行,伤我身边人者,但是大邪势必诛之,便是大正,也要他偿而后我自舍命。”
“行路途舛莫道终,阴阳虚实多莫测,来日方长,毓儿,莫要让戾气吃了心性,莫要仗着利器自视命主,生杀不可轻判,岂不知技愈高权衡愈重!”
“好人师父,离我太远了些。”汪毓瘪着嘴只是苦相。
“哈哈哈,不说!”
二人吃吃饮饮,多时才起身离了茶肆去寻一处下榻,却不知身后几个身影随着。
畈城几十载不曾如此热闹,大街店内凡熙熙攘攘处尽人声鼎沸,水泄不通双足难搬何谈横担马车,幸些寅时赶来忙活易货的挑夫早早占好了席坐地等着人来,晚来的挤入不得,整整吃上个闭门羹,只在城外随地找一处摆下赚些活头,再是赶来面武的各门各家头脸人物,也只得将马车停于城外,转步行来过。
客栈无闲房,酒楼无余桌。
兜兜转转问过数家,且不说客房,连堆薪的伙房与喂马的牲厩都叫人占了。武夫本多粗人,食有酒肉卧有片瓦足矣,也不去计较何些,只待去了何府能讨些使钱。
花万剑巾帻裹头不叫露面,领着汪毓蹒到一气势酒搂,入门问得小二一两许,果不其然未有下榻处,只见着日头西沉暑去阳消,花万剑心中焦急,日时留意过身后有人跟随,大凶小恶暂时不知,怕再不寻处下榻示迹于野恐遭祸患,当下掏出一锭大银塞到掌柜手中:
“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只为与掌柜的交个朋友,银锭收下房钱另付,若有空房薪房烦放则个,老某实是疲乏空熬不得,更得重患在身,若不得歇塌如何捱到天晓?”说罢若有其事般咳嗽数下。
掌柜的却是不受,只倒了一壶茶端来搀花万剑到柜里坐于掌柜椅上:“老人家,既是出门都是不便人,做生意讲究个先来后到明章明法,你看这柜外头挤着的都是急求着住店的,也都耗着,老幼也是不少,我哪能乱开方便门破了规矩,便叫你住?且不说眼下更无空房。”将银锭塞回花万剑手中:“晚时打尖歇了,我拼桌拼褥,委屈各位好汉在堂内胡乱歇息了,蒙好汉照顾酒水生意,打铺房钱不收,所以老人家,这锭银子便收下,留着开几方好药。”
花万剑推回银锭:“黄白出手哪有取回的道理,江湖实大能遇是缘,既都不便人老夫却要行个方便事,堂内好汉有一桌是一桌,酒肉都由老夫请了,掌柜的一一算拨于我。”
临柜几桌听了,有人起身拱手施礼:“谢老先生,无缘无识仅凭一面之交,却蒙老先生破费。”
花万剑拱手回礼:“相逢是识下榻是缘,些身外之物何足挂齿。”
又有粗咧咧嚷声来:“老头子,虎拳门记下一饭之恩,报上名号日后相还。”
“徒一桌酒而已,哪值得贵派记下,请便请了,不是悭吝人,要讨还的不算江湖汉。”
“哈哈哈哈!好,对爷爷脾气,老家伙,敬你一碗。”
掌柜的也叫多时不得的豪迈气氛所搅,大手一挥:“每桌再奉酒一坛,掌柜的请!”
花汪二人也入了酒局与众人喝得欢畅,有人凑来说过:“老先生,入店时有几个鬼影祟祟跟着你们也入得了,我自观察过那些,总把视线投去目你,不晓得存些什么心思,出门在外小心为上。”
花万剑举酒:“多谢提醒,是福不是祸,是祸哪躲过。”仰脖干了。
晚时歇息,十来个大汉提着被褥来花万剑身旁躺下:“总听说‘老人家是宝,俏娘子是刀’,晚儿个睡起时,也叫我靠着老爷子沾沾宝气,别嫌弃。”
“兄弟哪里话来。”花万剑给让了席,只就一面靠墙三面靠汉,与汪毓稳当当的被围在里头。
枕旁汉子又小声道:“老人家,我们护着你,且叫歹人不敢行乱。晚间我睡得沉,要是有事你可高声,我醒来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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