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服务员走后，她长长吐了一口气。 她直起身，探手去端那杯咖啡。 咖啡还没来得及进嘴，视野出现一双白鞋。 鞋子款式很眼熟。 陆昭昭举咖啡杯的手还举在空中，目光顺着鞋一路往上。 面前站着的，除了江辞允，还能是谁？ 陆昭昭眨眼，好久才回神。 “你不是和他们一起走了吗？怎么不爬山又回来了？” “是走了，但不是去爬山。” 陆昭昭：“？？？” “况且，某人一向不会照顾好自己，我真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待着？” 江辞允放下手里提来的袋子，在她面前蹲下。 黄色牛皮纸袋，看不到里面。但看外观方方正正，像是装着鞋盒子。 所以他压根没和谢湛他们一起离开，而是买东西去了？ 陆昭昭往袋子的方向，连续瞟了好几眼。 她实在是好奇，提来的那个袋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没来得及开口询问，面前蹲着的江辞允伸手，张开的五指合拢，握住了她右脚踝。 脚踝传来带着体温的触感，让陆昭昭忍不住条件性往回缩，江辞允抓着没让动。 “鞋穿着磨脚，不知道吭声？” 陆昭昭撇嘴，堂而皇之表露内心的不满。 “某人光顾着和时月姐聊天，我怎么好意思打扰某人的雅兴呢。”末了又小声接上一句，“我还以为你压根没注意到呢。” 十几分钟前还在反思自己行为的陆昭昭，不受控制又开始作了。 听完这些话，江辞允克制的压住嘴角，绷不住的抬手揉了下她脑袋，很轻哼笑一声。 他说：“如果八卦你也算是聊天的话，那就是吧。” 陆昭昭眼睛逐渐睁大，“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江辞允把她脚上袜口扯低了些，看眼已经磨红的后脚跟。 虽然有袜子隔挡，但还是被磨破了皮。白嫩皮肤下衬得泛红一片。 他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从外套口袋掏出一个创口贴，单手扯开。 因为动作足够小心，贴创可贴上的过程里，陆昭昭没感受到预想中的痛。 脚踝源源不断传来江辞允掌心的温热，陆昭昭僵硬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江辞允没马上起身，盯着那处无奈的叹气，抬眸望过来。 “你说说，我带你出门一趟，最后伤痕累累的回去。你是想看最后挨骂的是自己，还是我吗？” 陆昭昭端详脚上的运动鞋，说：“主要这双鞋我一次没穿过，不知道它爬山会磨脚。” 脚上穿的这双鞋，还是昨天早上离家之前，齐夏安帮忙随手拿的一双没开封的。 说到底，她所遭受的伤害都来自同一个人——齐夏安。 想到这，陆昭昭摸向自己的脸。 感觉被扇的那处隐隐作疼。 江辞允把手里的创口贴包装捻成一团，漆黑的眼睛直直对视。 “明明不舒服，还嘴硬忍住不说的人，是不是你。” 还不是从爬山开始，你时不时在和时月姐说话，没空搭理我，陆昭昭暗自心道。 江辞允不知道她内心活动，扯来地上那个牛皮纸袋，取出里面的东西。 陆昭昭定睛瞧去——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双蓝色的软底拖鞋。 江辞允整齐的把拖鞋摆在地上，眼神示意她赶紧穿上。 陆昭昭慢吞吞的抬起脚，把脚上的运动鞋脱掉。 幸好今天穿的袜子不是幼稚那种类型，不然实在不好意思露出来。 等待陆昭昭换鞋空隙期间，江辞允想起秦时月离开前，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突然往外蹦出一句：“我和秦时月，路上从头到尾，其实都在聊你。” 陆昭昭把换下的鞋放进那个空盒子里，闻言身体当场一滞。 这是……特地和她解释？ 毫无预兆的，陆昭昭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那句话中某个字眼吸引去。 “聊谁？聊我？”她抬起脑袋问：“没事聊我做什么？” “谁知道呢。”江辞允挑眉，唇角含起笑，“聊你做过的糗事？” 说完自顾自的开始列举。 “初一军训的时候，你耍性子不吃早餐，结果站军姿的时候低血糖犯了。你强撑到喊完一句“报告教官，我即将晕倒！”，然后翻着白眼当场倒下。” “还有小学……” “停停停，s！”陆昭昭听不下去一点，万感汗颜，“这天不是非聊不可。你们要是实在没话题聊，可以选择沉默的。” 聊什么不好，非得聊她？聊她就算了，还聊的糗事？当在找乐子呢！ 江辞允倒真乖乖闭了嘴，起身在身边空位坐下。 安静的陪她坐着，视线落在远方。 时不时有游客从眼前经过，偶尔投来几道探究的目光。 “我发现，其实秦时月说的没错。”江辞允说。 “？？？” 前言不搭后调，陆昭昭根本没听懂，偏了头瞧向他的侧脸。 “什么说的没错？” 江辞允瞥她一眼，答的轻飘：“没什么。” “……”没你个大头鬼哟。 陆昭昭在心里无声的呐喊：你知不知道，说话说一半很容易挨打的。 就算逼问他也不会吐露半分，陆昭昭清楚的知道这一点，识相的闭上嘴省点口水。 她安分了，可江辞允没有丝毫要安分的意思。 饶有兴趣的目光围着她打转，“这两天，是不是感觉不开心了？” 陆昭昭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的问出来。 中间迎来很长一段沉默。 难得一次，陆昭昭的第一反应不是回避，选择直面回答这个问题。 她点头说：“是。” 紧接着又问，“怎么？表现的很明显吗？不会吧……” “不明显。”江辞允似乎很满意她这个回答，语调轻快不少。 “别人可能看不出，但是······”说话的语气稍顿，弯唇笑笑，“我能看不出？” 他似乎是想从陆昭昭嘴里知道某个确切的信息，注视过来的目光认真，抬了抬下巴。 “所以为什么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陆昭昭眼皮耷拉下来，唇角微微下垂。 还能为什么。信誓旦旦原以为不会丢失的人和事，发现也有面临离自己远去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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