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乱序的回忆里发现更多的细节，亦是一件有趣的事 “你好像又有什么怀疑？”元悯道。 “我只是觉得，”黎佩嗫喏着说，“感情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呢。” “那你不打算给我说说他吗？”元悯不置可否地换了个话题，“万一你就说清了呢？”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的话题。”黎佩生硬地拒绝。 “现在就我们两人，”元悯道循循善诱，“你真的不需要一个倾听者吗？” 黎佩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她知道她快忍不住了。元悯是对的，她需要倾诉，只是元悯不是她想倾诉的那个人。她希望是对着崔婧、姚青或者是网上认识的某个相对相熟的朋友，比如车厘子。而不是一个跟她剪不断理还乱关系够不上旧情人但是比之更加亲密的老朋友。 “我觉得我们现在上楼去睡觉比较好。”黎佩再一次把持住了自己。 “可是他还在直播，你会这么容易就睡吗？”元悯指了指电视屏幕，情杀的小队已经进入了第二个毒圈，场上存活玩家人数减少了许多，交战没有那么密集了，整个场面平静了下来。 “你说的对。”黎佩叹了口气。但她好久没有清醒地看完情杀的直播了。情杀直播的点越来越不固定，结束的时间也越来越迟，好多次她听着直播的声音睡着，醒来时直播还在继续，也有好多次在她醒来时，系统提示她直播结束已有一段时间。这些都让她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合时宜。更让她觉得难以接受的是情杀对她的态度，似乎她在不在直播间对他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 黎佩有点懊恼。虽然说她也没有想过她对他会有多大的影响力，毕竟他们只在网上交流，现实里也没有见过面，没有过多的甜言蜜语，甚至对彼此的兴趣爱好都无甚了解哦好吧，是情杀对她没有什么太深入的了解，她倒是挺了解情杀的。情杀除了游戏几乎没有什么兴趣爱好，除了夜店酒吧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娱乐活动，这让他看起来多少有些不务正业，所以她到底是为什么会对他那么情有独钟呢？！她真的迷惑了。 元悯见面前这人又突然地陷入了沉思，也不催促，只是专注地盯着她的每一个表情，仿佛她对他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我可以跳过前面那一段吗？”黎佩低着头，她的手机屏幕贴的是高清膜，能清晰地印出她的脸，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黑眼圈居然已经这么深了。 “前面哪一段？”元悯靠近她，轻声细语的。 “就是，我回来以后为什么没有联系你们的原因，关于这个，我现在还不想说。”黎佩低声说道。 “可以，”元悯并不多加坚持，黎佩能跟他聊些什么就已经让他知足了，“我知道这里面会有一些我做的不好的地方，也可能有楼的一些原因，还有其他一些女生的，我大概可以猜到一些。你不想说没有关系，我能等到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 “我刚回国的那段时间非常无聊，”黎佩开始讲述，她的话语非常的凌乱，与她现在的心绪有很大的关系，“真的是非常非常无聊的一段时间，不想去上班，我的爸爸妈妈也就放任我在家待着了。现在想起来，当时还不如就找个地儿去上班，我爸妈太惯着我了，要是能压着我去上班，我可能不会这样。不过不怪他们，是我的问题，我那会儿太颓废了，天天闭上眼就是睡觉，睁开眼就只是吃点东西，每天都能睡超过十二个小时，哈，跟猪一样。” 她自嘲一般地笑了笑，然后继续说下去：“国内的朋友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朝九晚五的上班，和紧锣密鼓的活动、出差，这些是个体户的那些人，模特、网红，反正各有各的精彩，没有什么时间能跟我在一起，包括婧婧也是，她能把她的周末交给我就已经非常不错了，不过那段时间我一直浑浑噩噩的，也没有太想出门活动的念头。过了最初那段时间后，我就又跟当时打游戏认识的那帮朋友混到了一起。” “你游戏群里的那些？网友？”元悯插了一句嘴。 “是啊，就是他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总不至于在意他们。”黎佩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是抬眼对上他幽深的眼眸，她发觉自己的想法也许是错的，也许他是真的在意。 “我们在一起打过游戏，但只有你在那个群里。我跟楼应该都有提过，但是你不愿意把我们拉进群，你不想我们认识你那群朋友这是不是，”元悯艰难地开口，“跟你回国不愿意跟我们联系的原因有一些相关？” 黎佩怔了怔，对元悯丰富的联想能力表现得有些吃惊。 “你是不是把个人空间与朋友相处的界限分得很开？”元悯继续问道。 “嗯？”黎佩没听懂这个暗示，“这个不是每个人都会在意的东西吗？” 元悯思考了片刻，点头承认：“你说的没错。我之前以为，你不愿意把你的朋友介绍给我们认识。” 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黎佩在心里默默问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不希望他们认识，是害怕他们熟悉后抛下她，还是害怕他们入侵她的私人空间。那必然不是前者，因为她根本不担心被抛下。那就是后者了，她想要充分的私人空间。这会儿她确定了，她确实是想要情谊，但不想要那种黏黏腻腻的，贴在一起很难扒拉开来的情谊，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都一样。她又思索了一阵，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强烈的空间需求。没得出什么结论，她觉得她还是应该去上一上那个心理学课程，她对自我的认知都还很不够呢。 “嘿，回神！”这回元悯打断了她的沉思，“你今晚走神的次数特别多，我的问题让你这么浮想联翩吗？” “确实有点，”黎佩不客气地回复他，“在这之前我也没想到有人能揪着我问这些问题呐。” “那你要不要再继续说点儿什么，你又参加了那个游戏群里的活动是不是？他们推荐你去玩的战场？”元悯紧接着问道。 “那倒不是，战场是我自己刷到的，”黎佩道，“不过直播是他们推荐我看的。刚开始玩战场的时候我特别特别菜，落地成盒是家常便饭，然后打十发子弹十发全空，系统怎么评价的来着，对，描边战士，那我哪里忍受的了这个！” “哦，这倒是，在游戏上你一直有股不服输的劲儿！”元悯笑了起来，“你要是读书能这么努力，估计门门功课都能拿a。” “我谢谢你，你这话说的就跟我爸的口吻没啥区别。”黎佩浅浅地翻了个白眼。 “不端着才更像是你，黎佩，”元悯正色道，“游戏里的你比平时的你真实得不知道有多少倍！” “你对我怨念很深？”黎佩“哼哼”两声，“这时候终于说了呀！我还在想你能憋多久呢。” “你就是你，怎么着都是你，”元悯马上改口，“我没别的意思，我绝对，绝对没有想教你做事的意思。” “哦，好的，”黎佩干巴巴地道，“那你就不用这么紧张了。” “我只是突然想起你在游戏里指挥我时候的样子。”元悯耸了耸肩。 “那些难道不是英明的决定吗？”黎佩问。 “现在回忆一下，必须承认，你确实有点儿指挥的天分在身上的，”元悯认真地看着黎佩的眼睛说道，“所以我愿意相信你的计划，你接下去做的所有决定我都支持。” “那，谢谢？”黎佩被他盯得心脏怦怦直跳，嗓子眼都紧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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