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澜朝蚩炎吼道:“走火入魔了又怎样,我可不需要你来救!”边说边去扯丝线。 苏清澜的手触碰到丝线却穿了过去,这才明白这根线根本触摸不到,他怒瞪着蚩炎,痛骂道: “疯子……” 苏清澜开口正打算继续骂,突然感觉头猛的一痛,随后巨大的眩晕感袭来,他感觉不对,迅速蹲下身。 不用怀疑,是蚩炎的丝线在动手脚,苏清澜强撑着抬眸,只见蚩炎慢慢走到他的跟前,微微欠身与他对视。 此刻蚩炎的双眸不再似往日般清明,如同一瓶打翻在地的红酒,带着些许污浊与混沌,他敛眸不经意道: “哥哥走火入魔时说的胡话,我概不追究……” 苏清澜体内的魔力被妖力取代,意识开始逐渐清醒,他能明显感知到蚩炎如今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苏清澜微微偏头打算想想办法,可蚩炎却不高兴了,他的手附上苏清澜的下巴,随后一掰,强硬的让他与自己对视。 蚩炎的竖瞳微眯,“哥哥不是想听真话吗?我现在就跟哥哥说。” 他松开掰苏清澜下巴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将掌心摊开,念道: “花芷。” 蚩炎的掌心里出现一把白玉折扇,他将折扇握紧,递到苏清澜面前,“熟悉吗?” “!” 苏清澜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他的灵器,这把折扇是冥婚时莫名其妙出现的把,后来这灵器认了他做主,就带在身边了。 蚩炎与他分别多年,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这把灵器,更别提知道这把折扇的名字了,可如今他准确的叫出了花芷的名字,还将它召了出来。 灵器认主后只受主人召唤,蚩炎是怎么召出这把扇子的?苏清澜顿时脑袋一片混乱。 蚩炎:“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我能召出花芷?” “因为我是他的第一任主人。” “至于它为什么还受我召唤……” “因为它仍听命于我,我是它唯一的主人啊。” 这么一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每一把灵器的名字都由第一任主人所起,当被起名的灵器认同新主后,便可进行改名。 可花芷从始至终都没有认可他,也难怪他不能给花芷起名,可花芷没有认他为主,他为什么还能召唤花芷? 苏清澜讶然道:“那它为什么还能受我召唤?” “因为它听了我的命令。” “你以为冥婚你为什么能逃出来?” 难道……苏清澜明白了,冥婚里阴魂不散的扇子,是蚩炎的手笔,所以蚩炎当初并没有袖手旁观?! 不等苏清澜追问自己的猜想是否属实,蚩炎自顾自的讲起来: “那日我回到家,却意外听见了父亲与母亲的谈话。” 蚩炎被收为灵兽,便很少回家,直到上神赐了他把灵器,他高高兴兴的给那把折扇起名为“花芷” 后回了家。 他是偷偷溜进的蚩府,想着给家人一个惊喜,却在路过父母房间时听见了他们二人的谈话。 “蚩澜这孩子太优柔寡断,吾打算重新培养一个继承人。” “那阿澜怎么办,要是他知道自己被废了,该多伤心?” 什么?他们要废了我哥?蚩炎猫猫祟祟的溜到窗前,将耳朵贴着墙认真听起来。 “给他寻门亲事,让他嫁过去得了,这样也是怕他留在蚩府日后跟继承人抢位置。” 蚩炎想打开窗翻身进去与家主争论,蚩澜与傅离两情相悦是众所周知的事,他们这么做不就是棒打鸳鸯吗? “我不同意!阿苭已经不在蚩府了,你还要赶阿澜走吗?!” 屋里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蚩炎的心猛的一颤,他伸手将窗开了一个缝,往里面望去,只见蚩夫人捂着脸,沉着脸。 “吾心意已决,由不得你。”家主说完他上前抱住蚩夫人,柔声安慰道: “我们要为了家主这个位置考虑,不能只顾自己。” “……” 屋里沉默一阵,蚩夫人口齿轻启:“我觉得钟家大少爷不错,为人正直开朗豁达,阿澜与他从小便是旧识。” 反正都是嫁,为什么不直接嫁给傅离哥?蚩炎有些愤愤不平,他一把掀开窗,站起身。 “为什么不将哥哥许配给傅离?” 屋里的两人听到声音后齐齐向窗边望来,见是蚩炎,面上一喜,同时又露出担忧的神情。 “阿苭?站在窗外做什么,赶紧进来。”蚩夫人高兴道。 家主却走到一边叫来了一位奴婢,跟那奴婢说了什么,蚩炎没有在意,翻身进了屋,走到蚩夫人面前。 蚩炎将方才的问题问了一遍,家主将蚩炎领到桌边,才解释道: “钟家家大,若是将阿澜嫁过去,能得到钟家的扶持,傅离太有野心了,我不放心。” 可是,将哥哥嫁给傅离,将傅离捆住难道不是最明智的选择吗?蚩炎将自己的疑惑问出。 奴婢推门而入,走到桌前将茶沏上后退下,家主将茶推到蚩炎面前,示意他先喝点茶,蚩炎没有怀疑,喝了一口。 家主叹了一口气,“阿苭,你没有坐到这个位置,很多事都是不明白的。” 不明白什么?自古帝王多疑心,他不就是怕被废的我哥和傅离一起谋反他吗? 蚩炎如此想着,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他将剩下的茶一饮而尽,装作思考状,许久他才一副勉强妥协的样子道: “好吧,我不问了。” 说罢,蚩炎站起身,却感觉两眼一黑,随后身形不稳一下子倒在地上,他强撑起眼皮看向家主。 “你……” 家主走到蚩炎面前,“抱歉阿苭,我们要确保你不会跟他通风报信,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等蚩炎醒来,发现自己在屋里,他尝试打开门,却无济于事,他想要用妖力强行破门,却感觉自己的妖力被锁。 余光瞥见手腕处的淡绿色光亮,蚩炎抬起手,发现自己手腕处不知何时套了个镯子。 蚩炎意识到自己这是被软禁了。 他将妖力聚集起来,想着将镯子撑破,可那镯子仿佛预料到他会这么做,刚吸收的妖力又释放出来。 可恶,蚩炎皱了皱眉,又瞥了一眼玉镯,却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这玉的材质……” 蚩炎灵光一闪,花芷的材质刚好克这个玉,所以他只要召出花芷轻轻一敲就可以解除禁锢。 “还好花芷我放在储物袋里的。” 蚩炎无比庆幸自己有喜欢将东西放在储物袋里的这个习惯,他从储物袋里掏出花芷往手镯上一敲。 一声清脆的叮铃,镯子碎了,蚩炎伸了伸懒腰,打算破门而出,手刚放到门上,就感觉到了轻微的结界气息。 “……”眼下不是他破不了,是他破了的话下一秒就会被家主重新抓回来,蚩炎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回了床头。 他看了一眼敞开的窗,眼睛亮了亮,他走到窗边,想着翻出去,却眼尖的瞅见结界的痕迹。 ……全覆盖的啊,蚩炎郁闷的坐到桌边,单手撑着头盯着窗外,又低头看看桌上的砚台。 窗外叽叽喳喳的有人走过,蚩炎耳朵动了动,认真听起来。 “少主真可怜,嫁给钟家的大少爷。” “是啊,少主与傅大人全府都知道的事情,如今却……”一个丫鬟叹了口气。 “是,而且那大少爷刚与少主订婚不久就死了。” “所以,少主要嫁给一个死人?” “嘘嘘,这话可不要让少主听见了,家主大人不让说,不让脑袋不保!” 冥婚?那哥哥不就……蚩炎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完全乱了,父母这是要让哥哥死吗? “可是傅大人跟少主那么,少主怎么乐意嫁给别人的……” “你有所不知,好像是家主拿傅大人的性命作为要挟,要少主嫁呢!” …… 听到这的蚩炎气的牙齿都在打颤,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这样。 他要赶快想办法逃出去告诉蚩澜,该怎么告诉哥哥呢?蚩炎烦躁无比,越看砚台不顺眼,抄起砚台一把丢出窗外。 丢出去的瞬间他才反应过来结界会反弹,他想要追回飞出的砚台,已经来不及,砚台飞了出去! 砚台穿过结界飞出窗外,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哎?”蚩炎愣了一下。 “哎?!”蚩炎惊讶出声。 物品可以出去?蚩炎拿起桌上的毛笔丢了出去,又将桌上的书丢了出去,见它们都穿过了结界,他又想到了新的方法。 他坐在桌边,拿出一张宣纸,将它折成一个狐狸的形状,附着上妖力,走到窗边将摆件轻丢出去,折纸落到窗外咕噜着滚了几圈后停下。 他动用妖力,那只纸狐狸就动了起来,他操作着狐狸走向府中,看见府中大红一片,心里咯噔一声。 难道哥哥已经被钟家接走了?蚩炎四处张望,发现一个手提妆匣的丫鬟。 嗯?妆匣?有妆娘的话,要么新娘刚走,要么还没开始,蚩炎操作妖力一跳,跃上她的肩头,爬上她的木簪做起了装饰。 好在一路上无人在意这一个不起眼的丫鬟,他跟着丫鬟来到了蚩澜的房门口,蚩炎非常激动。 还好赶上了,应该还来得及。蚩炎呼的松了口气,将折纸狐狸身上的妖力召出,化作一缕丝线钻入丫鬟体内。 在丫鬟即将敲门时蚩炎控制了丫鬟,他想推门将消息告诉蚩澜,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蚩澜知道了又怎样?傅离在家主手里,按照蚩澜的性格,蚩澜根本不会跑。 ……假死,只有假死哥哥才能摆脱父亲的控制,并且不被杀死。 蚩炎心里这样想着,心里制定了一个计划,他操作着丫鬟来到自己的房间,通过窗户将储物袋里的假死药放到妆匣。 他突然想到钟家的二少爷,那个死变态之前就觊觎蚩澜,要是他现在动手怎么办?蚩炎想着又从储物袋里拿了副毒药。 ……简单,要想让他不骚扰我哥,那就让他去死吧。 他从妆匣里拿出一张胭脂纸,将急性毒药撒在了上面,然后重新放回妆匣,临走前他看了一眼花芷。 冥婚……他们要哥哥死,如果他们也拿那个玉镯来限制哥哥怎么办……先拿着吧,蚩炎将花芷也放进妆匣,回到了蚩澜的房间。 只能说还好自己精致平时也琢磨一下,不然这妆还真画不来,蚩炎打开妆匣,开始得心应手的操作起来。 看着失神的蚩澜,蚩炎止不住的心疼,心里将家主痛骂了不知道几回,他帮蚩澜点好眼下的朱砂,拿起了胭脂纸。 将胭脂纸递给蚩澜,等他抿完后,蚩炎趴在蚩澜耳边道: “这胭脂纸有毒,小心些,也不要擦,有用。” 蚩澜一脸震惊开口想要询问,蚩炎连忙拿起盖头给蚩澜罩上,快速喊到: “可以了!” ……后来以防万一,他将自己带着的花芷塞给了蚩澜,跟着蚩澜的轿子到了钟府。 看见钟家的仆人给蚩澜戴上了跟他先前戴的一模一样的玉镯,带他去拜了堂。 自己则打晕送毒酒的丫鬟,将毒酒替换成假死药后端给了蚩澜,骗他喝下药后把花芷塞给蚩澜,然后看着钟二少走进了婚房。 “……”蚩炎的手紧握,如果这具身体是他本来的身体,他会将那个变态打翻在地,可现在他只是一个丫鬟。 而且傅离在家主那里,他现在不敢轻举妄动。 他静静的看着钟二少压上蚩澜,看到这他唇角微勾,直到钟二少碰到蚩澜的唇后昏死过去,他终于解气。 见钟二少咽气,他拿出帕子将蚩澜唇上残余的毒药擦掉,捡起掉在地上的花芷,妖力窜动。 “我现在的妖力,处理一个尸体还是绰绰有余的。”他打开花芷将尸体处理掉,打算用花芷解开玉镯,屋外传来的仆人的声音。 他发现除开正门,其他地方都被封锁,他走到正门,死死抓着花芷,他现在剩余的妖力不够,只能开启几秒的幻境。 等门被打开一瞬间,他打开扇子朝他们扇了一下,开门的仆人被幻境暂时迷了眼睛,他快速从他们身边溜了出去。 等他们都进入房间后,蚩炎跑到棺材旁,将花芷放了进去,仆人将假死的蚩澜运出来,放进棺材后便上了路。 说到这,所有疑惑迎刃而解,苏清澜久久不能回神,他一直想不通背地里帮他的人是谁,如今真相大白。 没想到…… 他恨了多年的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我……恨错了人……”苏清澜喃喃着,不知不觉中泪水划过脸颊。 他现在脑袋一片空白,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一下。 蚩炎摇了摇头,他看向苏清澜,见苏清澜这样,有些不知所措,随后听见苏清澜嘴里一直在道歉,叹了口气。 他蹲下将手抚上苏清澜的双颊,温柔的帮他擦去泪水,随后一把抱住了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安抚道: “哥哥不必道歉的,我都知道……” 蚩炎复活后在听见苏清澜恨自己还有些惊讶,看见他身边溢出的魔力后什么都明白了。 苏清澜堕妖太久,忘记了之前他们之前的关系多好,心中反而被父母对蚩炎赞美的一丝妒忌和不满侵占。 那些渺小的负面情绪因堕妖被无限放大,时间久了他就以为自己恨蚩炎,实际上并不是如此。 “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我?”苏清澜将头埋进蚩炎的颈窝,埋怨道: “害我误会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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