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 呱呱！</p>
“我让你闭嘴，你有完没完？”我转身作出一副要骂架的姿态。</p>
只见大佬爹两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p>
然后打开手对我展示，他要么嘴唇往内缩，闷住口腔，要么往中间挤，呈现出蝴蝶的模样。</p>
一点都不好笑。</p>
呱呱！</p>
我……</p>
不是他发出的声音。</p>
那是哪里来的噪音？</p>
大概只花了不到三十秒，随即找到了角落的青蛙。</p>
呱呱呱！</p>
只是青蛙。</p>
我继续查看相关文件，既来之，不如仔细了解之。</p>
但是除非打破它们，否则很难窥探全貌。</p>
人类真是做足了保密的功夫。</p>
大佬爹的手指戳着我后背。</p>
“干什么，你烦不烦？”我准备给我们合作打低分，“能不能像我们原子人一样，专心，专心，还是专心，好不好？”</p>
“我有问题。”他举起手。</p>
“说吧说吧，搞快点。”我踮起脚尖看不到上面。</p>
“那个，就是，这里连蟑螂都没有，你看嘛，确实没有，如果有的话，我早发现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p>
“长话短说。”我打断他。</p>
“青蛙怎么进来？”他抚摸着手中的青蛙，“还活生生。”</p>
这个问题五雷轰顶。</p>
我预感到了什么。</p>
没等我多思考一秒，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开始从大楼的下面传上来。</p>
我们俩来到门口，听着充满节奏的声响，从四面八方，甚至从外面，渗透进来，鸡皮疙瘩打通了渠道，任凭冷夜刺骨。</p>
完犊子了。</p>
如果我现在自首，也就是承认错误的话，可能只需要关一年的禁闭。</p>
一年，很快就过去了。</p>
我不能给鲸落湾抹黑。</p>
因为我们的守则里面清清楚楚，努力承认错误，无比正大光明。</p>
但是如果抗拒，那就只能严厉对待，还有追加惩罚。</p>
“你还想见到你鲸姐吗？”大佬爹发现没有其它出路后，凑到我耳边询问。</p>
天，一年见不到鲸姐。</p>
不能同意。</p>
我试图点头，但是没有。</p>
“大胆！”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走廊尽头。</p>
右肩上扯烂的洞，依然在。</p>
亨达先生忙得连衣服都没有换。</p>
“哟哟哟，我以为是谁呢，一个原子人！”他慢悠悠往前走，突然提高音量和速度，“这是你原子人应该来的地方吗？”</p>
我浑身发抖，心里面想的，脑子里跑的，眼睛里飞的，都不带重样。</p>
两头的“大灰狼”一起在靠近。</p>
砰！</p>
一个如雷贯耳的声音，制止了对方的前进。</p>
大佬爹把拳头击向了墙壁。</p>
那里凹陷进去，一些碎石掉落。</p>
整个建筑随之轻微晃动。</p>
他们见到这一幕，无不暂停脚步。</p>
但是我不是。</p>
我想起来我房间里面，门口绘画下面那一个墙洞。</p>
那个鲸姐不知为何挥向墙壁的结果。</p>
跟如今眼前这一幕，几乎毫无二致。</p>
连身姿，都如法炮制。</p>
“鲸……”我情不自禁，“鲸姐？”</p>
“你想见到鲸姐？”大佬爹取下拳头，“我明白了。”</p>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没有反驳。</p>
“你们两个听着，束手就擒，大可饶你不死，胆敢有任何反抗，呵呵，休怪我无情无义。”亨达后退两步说道。</p>
“亨达先生，你听我解释。”我做出最后的努力。</p>
“还敢顶嘴？”他在大灰狼身后伸出手，“你们是不是跟外面那些半人沟通好了，要置我们鲸落湾于死地，是不是？”</p>
“不是，亨达先生，我永远不会。”我眼眶已经湿润。</p>
“你要出卖我们？我们如此疼爱你，到头来，你却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你你！你你你！罪该万死！”</p>
我的眼泪从两边同时淌下。</p>
大佬爹的脸开始方了。</p>
呱呱！</p>
他另一只手的青蛙，却不理尘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p>
“我错了。”我呜咽着，咬字不清。</p>
亨达推开“大灰狼”，露出得意洋洋的牙齿：</p>
“可怜此地无车马，满地残红噪夜蛙。”</p>
随即，一片洋红色的郁金香花瓣从他手里面抛出，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的风，把花瓣吹满了整个走廊。</p>
我和大佬爹，却因为这句话，惊呆了。</p>
所以，当大佬爹，把我绑上他后背，固定好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反抗。</p>
蓦地，一个飞刀，打破了沉默。</p>
拥挤的走廊，顿时人声鼎沸。</p>
大佬爹接过飞刀：“谢谢。”</p>
第二个飞刀来袭。</p>
一个漂亮的躲闪，飞刀直接劈向另一侧的人。</p>
借力打力。</p>
仅仅不到三秒，大佬爹已经和对方肉搏相见。</p>
可怜此地无车马，满地残红噪夜蛙……</p>
我呢喃自语，直到一片花瓣落到嘴边。</p>
胎记大叔说的话，为什么到亨达先生这里来了？</p>
鲸落湾从未听过类似的口令。</p>
那么，它不应该是一个口令。</p>
有且只有一个可能……</p>
大佬爹勒住拳打一个“大灰狼”，脚踢一个“大灰狼”，然后勒住一个“大灰狼”，靠着墙壁，小心翼翼后退。</p>
他看向我，我看着他。</p>
我们想到了一块：</p>
胎记大叔，在侵入我精神之后，借由其它手段，通知了亨达。</p>
故意把我们引诱到只能进很难出的资料馆，为的是瓮中捉鳖。</p>
唯独，他们低估了大佬爹的战斗力。</p>
只是轻轻用力，“大灰狼”的脖子断了，倒下去。</p>
此时地面上已经横着十几个叫唤蠕动的肉躯。</p>
两个执着的“大灰狼”一起冲过来，要拼死一搏。</p>
哐当！</p>
大佬爹把身体甩出去，把对方当成肉垫，撞塌了一面墙。</p>
而后，只有他一个，从垮塌倒下的墙体中，站起来。</p>
“你，你是谁？”亨达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了最后面去。</p>
亨达居然不认识大佬爹。</p>
这句话惊醒了陷入迷茫的我。</p>
“我是……”大佬爹侧脸看向我，“阿烈，你说我什么味道比较足来着？”</p>
“爹味。”</p>
“呀，对对对。”他声如洪钟，“我是爹，听到没？我是你爹！”</p>
“不要命了，给我上，全部给我上，把他们一起干掉，上！”亨达缩到走廊的角落里高亢。</p>
砰！</p>
砰！砰！</p>
大佬爹嫌一个个打着麻烦，继续击打墙壁，如果不是墙壁开始摇晃，我都没看懂什么意思。</p>
砰！</p>
第四拳。</p>
……</p>
第十四拳！</p>
墙壁垮塌。</p>
天花板陆续掉落碎渣。</p>
“大灰狼”们不得不服从命令，可是仿佛更加宁愿碎石砸中身体，好顺势倒下，回避可能遭遇的痛击。</p>
约好了一样，顿时“凄惨”乱叫。</p>
“不过如此。”</p>
这个声音很小，如果我不是把耳朵靠在他喉咙边，兴许完全听不到。</p>
我们正大光明来到了角落。</p>
可能是刚才靠上去太用力，亨达先生的衣服勾住了墙壁，无法挣脱。</p>
砰！</p>
一个拳头在他头顶打下去。</p>
我抓住大佬爹肩膀，他理解了我的意思。</p>
“规矩规矩规矩，你忘了吗？”现在轮到亨达先生作出最后的努力，“你是原子人呐，怎么敢，敢……我可以原谅你，我说到做到。”</p>
黑夜从漏出缝隙的天花板侵袭而来，没经过我同意，把凉被盖在我身，我唯一感到温暖的地方，是大佬爹的后背。</p>
我没有说话。</p>
大佬爹等着我说话。</p>
亨达先生舔着嘴唇准备说话。</p>
呱呱！</p>
青蛙跳到了大佬爹身边。</p>
亨达试图用秘密交换：“都怪那死胖子，都是他乱说，我完全相信你的清白。但是不妨告诉你，你哪里也去不了……”</p>
我指了指青蛙，大佬爹捡起来。</p>
亨达继续：“因为离开鲸落湾的方法，只有我知道，哈哈哈，你哪里也跑不掉，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哈哈哈。”</p>
大佬爹还在等待我的命令。</p>
我听到“一家人”，眼泪止不住流。</p>
亨达先生把我当人，这是多么大的荣幸。</p>
一家人……还说了两遍。</p>
是啊，差不多行了。</p>
只要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不可以解决。</p>
方法总比困难多。</p>
我根本不想去任何地方，我要把我的生命，献给鲸落湾。</p>
我正要开口……</p>
亨达先生上前一步，把面前的一朵郁金香，踩了个四分五裂。</p>
我眼前闪过一个画面。</p>
那郁金香……</p>
藩篱洞口的花……</p>
我可以离开。</p>
因为我刚才就在外面。</p>
郁金香不仅开在墙内，也开在墙外。</p>
他在骗我。</p>
原子人守则第二条：杜绝欺骗。</p>
我还是个孩子呐。</p>
他怎么能这样做。</p>
花瓣从我手指滑落，在大佬爹胸前飘过，我其实并没有做任何决定，只是发呆。</p>
但是他以为我已经拿定了主意。</p>
于是从旁边捡起几个装死的大灰狼，压在了亨达先生的身上。</p>
然后再把青蛙放到最上面一个大灰狼头上，警告他，不许动，如果青蛙落地，就是他们死期。</p>
一切顺利，就这样走出了大楼。</p>
离开建筑的时候，他折返来到墙边，涂抹掉那个“妈”字。</p>
我说，没关系，大佬爹。</p>
就算泪花让所有星星颠倒，我也会给你拥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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