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异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是真的，他已经递交辞呈了。”</p>
长久的沉默过去了，林异终于说了一句：“你们两个真是相配。”</p>
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在感慨。</p>
“谢谢。”</p>
苏心暮还是应了一句。</p>
“她什么时候来找我？”苏心暮问。</p>
“你很急着见她吗？”林异顿了一下，“你可能会死的。”</p>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别的选择，要是有办法，你早就送我走了。”苏心暮道，“你的体力也耗得差不多了吧。”</p>
“你别忘了，我是她的臼人。”</p>
苏心暮沉默了。</p>
“如果你能活下来。”林异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手腕，他的左腕部也有一个狰狞的印记，“我就解开同命锁。”</p>
“你知道怎么解开吗？”苏心暮望着他。</p>
林异点点头。</p>
“有人告诉我，同命锁没有解开的办法，只有下锁的一方死掉，这个锁才能失效。”</p>
林异看向她，苏心暮回看着他，沉默再次蔓延开来。</p>
“你就那么想死吗？”她问。</p>
“我活着本来就没有价值。”</p>
“可你救了我。”</p>
林异再次看向远处的海面。</p>
“蒙云很想和你在一起。”</p>
“这我知道。”苏心暮静静地说。</p>
“如果你真的能活下来，带我走吧。”</p>
有那么一瞬间，苏心暮觉得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他。可是下一瞬，林异就离开了围栏边，朝傀儡戏的戏台走去。</p>
“最后一场戏马上要开始了。”</p>
苏心暮跟着他一起朝戏台走去。匠人已经撤走，游人围住了戏台，戏台上搭成了公堂的样子，有一个匾额高悬其上，上面写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看来这一回演的是公案戏。</p>
锣响了三声，戏台上灯火通明，胡琴咿呀着响了起来，白布后的伶人唱腔荒凉凄切，一个身穿蟒袍的傀儡踱着步子走了上来。</p>
苏心暮听着听着发现这戏她听过，这是一出改编自元杂剧的公案戏，叫蝴蝶梦，讲的是包青天夜晚入梦断冤案的故事。</p>
据说元朝曾有一泼皮恶霸，仗着出身高贵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一日恶霸打死了一个老者，却逃脱了王法制裁，老者的三个儿子得知后痛不欲生，当街打死了这个恶霸，因此被捕下狱。三个儿子夜间入包青天之梦，请求其为自己平反冤案。包青天因梦见自己救走了一只困在网中的小蝴蝶，产生恻隐之心，于是另寻罪人顶替打死恶霸的犯人，放三个儿子回家与母亲团聚。</p>
“休道人无生死，草虫也有非灾。蠢动含灵，皆有佛性。飞将一个大蝴蝶来，救出这蝴蝶去了。呀，又飞了一个小蝴蝶打在网中，那大蝴蝶必定来救他。······好奇怪也！那大蝴蝶两次三番只在花丛上飞，不救那小蝴蝶，扬长飞去了······”</p>
扮演包青天的傀儡从梦中醒来，召唤衙役将打死恶霸的犯人带上堂来，戏台上顿时哭作一团，伶人的唱腔凄苦无比。</p>
“我很喜欢这出戏。”林异忽然开口，“这世上从没有什么秉公无私的青天大老爷，包拯即使可怜那三兄弟，也无法判处他们无罪，因为他们确实打死了人，于是他找来另外一个罪人顶替他们去死，其实那个罪人也可以不用死的。”</p>
“看上去算是一报还一报，但这顶罪的人又在还谁的报应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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