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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特斯的心中暗自做了一个决定——他要放弃执行官的职位，然后离开至冬。 </p>

如今周围的一切都不可信，但单靠他一个人离开至冬难度极大，不出意料执行官前三位都在至冬驻守，其中一个还是最令他头疼的[博士]。 </p>

这点不是最重要的。 </p>

赛特斯放心不下至冬的家人。也考虑到：若是提出要带他们离开至冬，想必父亲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但假如自己独行离开，愚人众很有可能威胁到他们的安全。 </p>

其实在看到了阿贾克斯的成长和改变，赛特斯的心态也有所转变。 </p>

虽然看不清本身正恶，[公鸡]终究是个惜才的人，不出意料的话，[公鸡]提拔阿贾克斯就是为了培养一个隶属于愚人众的战力。 </p>

只要自己撇清了和家人的关系，想必自己的行为也不会牵连到自己的家人。 </p>

以阿贾克斯的成长速度，到达某个高位是迟早的事，甚至有可能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执行官，那么愚人众就完全没理由对他的家人动手，家人也能因阿贾克斯的身份继续得到[公鸡]庇护。 </p>

——这个想法固然冒险，但直觉告诉他，若是不及时离开，火迟早会以他为引子蔓延到家人身上，危险的因素太多，他不能迟疑太久。 </p>

其次，他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协助他离开。 </p>

凭心而论，这个问题困扰了赛特斯许久，从第一席到十一席，挑拣了近一天的时间，最终想到了第六席的[散兵]——那个之前施舍善意提醒过他的少年执行官。 </p>

[散兵]的性格很难交流，这是愚人众内人尽皆知的事，但赛特斯能感受到，[散兵]对冰之女皇并无忠心可言，只不过是个利益牵使而来的异国人罢了，由此判断他是执行官中最为中立的一方。 </p>

眼下也只有他这一个选择了。 </p>

赛特斯吃完午饭，委托人找到[散兵]麾下的职员，询问到了[散兵]如今的住处。 </p>

“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p>

推着一车饭后茶点来到房间的女佣不解地看着正对着全身镜披着大衣整理仪容的赛特斯，像是看到什么稀奇事。 </p>

能在至冬宫当女佣的人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都是某个执行官手下的精锐部队中挑选出来的，具备女佣的基本素养，而且还起了替主人监视的作用。 </p>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佣是谁手下的，但赛特斯并不介意，堪堪回了一句：“见同僚。”便没再说话。 </p>

为了监视赛特斯的行动，女佣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以贴身女佣的身份提出要和赛特斯同行。 </p>

赛特斯了解[散兵]的脾气，出于好意委婉拒绝的女佣。 </p>

女佣以为赛特斯要搞什么小动作，于是不依不挠的要求陪同，如今作为半个阶下囚的赛特斯也不好多言，便默许了。 </p>

两人来到一道复古的雕花大门前，整个走廊的装饰都是一股古朴素雅的味道，很难想象到这是[散兵]的品味。 </p>

“破阵大人，[散兵]大人已在书房内恭候多时。” </p>

两个愚人众毕恭毕敬的说道，各站一边为赛特斯拉开书房的双开门。 </p>

赛特斯刚踏入门内，身后的女佣便被愚人众及时拦住了。 </p>

“你不能进去。” </p>

“我是大人的随从，为什么不可？” </p>

女佣的视线紧张地盯着赛特斯，语气却十分硬气，像是断定赛特斯会替她说话。 </p>

其中一个愚人众见不得女佣如此以下犯上，不禁皱眉，厉色道：“[散兵]大人说了，只让[破阵]大人一个人进去。” </p>

“破阵大人……” </p>

女佣咬紧了唇，利用了身为女性楚楚可怜的模样企图让赛特斯心软。内心的想法是和外表不一的阴冷：这可是主人给她安排的任务，若是有一点闪失，她会失去升官机会……甚至包括她的小命。 </p>

她希望这位所谓的“大人”能识相一点，不过是一个已经不受首席大人器重的战争工具，脚跟都已经站不稳了，也不知还能在高处呆多久。 </p>

作为访客，赛特斯无法做决定，无奈对女佣说的：“麻烦你在这稍等一会儿，不会太久。” </p>

赛特斯的举止看在眼里，两个愚人众下意识想起了自己伺候的大人—— </p>

若是换做他们的那位[散兵]大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佣怕是要当场毙命，不禁感慨赛特斯身为执行官却意外的好脾气。 </p>

步入书房，身后的门也被愚人众悄然合上。 </p>

室内充斥着稻妻的典雅风格，书籍摆设干净整洁，书案上的瓮瓶中还摆放着有格调的鲜花。 </p>

赛特斯作为一介俗人，不了解插花。只知道这些花的位置似乎被人精心摆放过，看上去很让人舒心。 </p>

“来的挺慢。” </p>

屏风后的身着白色睡袍的美少年发出一声欲表不满的轻哼，低垂着鸦羽般的眼睫，正以跪姿端坐在茶桌前，体态优雅，在空盏中为来人沏上一杯茶。 </p>

——清新苦涩的茶香顿时在书房中弥漫开来。 </p>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上面派来执行任务的。” </p>

为了小命，女佣已经顾不上掩饰自己的目的了，推搡着门口的两个愚人众就要往里硬闯。 </p>

过激的吵闹声吸引了屋内[散兵]的注意，精致秀气的眉一蹙，似乎是有些不爽，咬牙砸了砸舌。 </p>

听到“上面”二字，赛特斯的表情瞬间冰冷了下来。本以为这个女佣是[丑角]派来照理生活的，他才忍受了这些天的束手束脚，没想到竟是某个执行官以政治立场派来控制自己的，那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p>

“这女人若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适可而止……” </p>

[散兵]冷笑道，食指重重敲了敲桌面，示意外面的士兵动手解决这扰他清静的声源。 </p>

“吵死了，别让我再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 </p>

“是！” </p>

女佣似乎被接到指令的愚人众瞬间打晕，紧接能够隐约听见人在在地面上身体被拖行的声音。 </p>

“任由一个杂卒在你身边嚣张了这么久，你的窝囊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p>

[ 散兵]说出的这段话虽然听上去像是在对赛特斯挖苦，但赛特斯觉得这句话并不假——已经到了这种境地，自己居然仍旧天真到没有怀疑过身边的人。 </p>

一阵缄默，赛特斯郁闷地端起茶盏，小酌一口，纯浓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直冲天灵盖，让本就不习惯喝茶的赛特斯差点没将已经入口的茶水吐出来。 </p>

“怎么？被苦到了。” </p>

散兵笑了。笑的有几分恶劣。 </p>

“我这里只有苦味的茶，只能麻烦你将就着喝了。” </p>

其实[散兵]这里有各式各样的茶，只不过他故意挑了最苦的那种，为的就是刁难赛特斯。 </p>

“没关系……” </p>

话尚未说出口。面对迎面泼来滚烫的茶水，赛特斯身体反应下意识用手去挡。 </p>

掌心接住了大部分茶水，溅出的水落在赛特斯的衣服上留下点点深色的痕迹——也不知是不是[散兵]看到赛特斯手上戴着手套故意而为之，一切似乎都控制恰到好处。 </p>

赛特斯并没有被烫伤，只是湿了手。 </p>

他不明白，明明从[散兵]身上感受不到恶意，如果不是为了通过刁难他找到乐趣……那么[散兵]为什么要这么做？ </p>

[散兵]这么做的理由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看到赛特斯什么都能包容忍气吞声的样子，他下意识就觉得心烦。 </p>

或许因为他知道赛特斯的一颗心就像一张尚未染黑的白纸，干净得就像那个曾经真挚相信着人类的他。 </p>

当然，[散兵]自己可不会承认他是出于好心才这么做的，若是赛德斯问他，他只会回答是略微看不惯赛特斯受人摆布像个废物一样的现况罢了。 </p>

所以他要试探赛特斯的底线，刺激赛特斯让他对他人的恶意学会反击。 </p>

“斯卡拉姆奇，只问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帮我——” </p>

赛特斯还是有脾气的，若是散兵不愿意帮他，他绝不会做多停留……更不会像这样忍受对方对自己的羞辱。 </p>

“哟……生气了？” </p>

[散兵]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挑眉冲他打趣道：“嚯，还以为你是个令人捏的软柿子，原来还知道生气。” </p>

轻灵的嗓音动人，少年眼尾描红，颇有一股蛊惑人心的味道，一对艳丽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仿佛能看透面前人的内心一般鬼魅。 </p>

手指挑起壶柄，[散兵]给自己手中的空盏重新满上一杯。 </p>

“不如先告诉我——你都做了些什么？” </p>

“……这和你的答复有关系吗？” </p>

赛特斯忍怒反问道。或许把[散兵]视为友军简直是他在犯蠢。 </p>

或许如今他所面对的一切不公，不过是他轻信他人自作自受应有的惩罚。 </p>

“当然有关系。”[散兵]撇撇嘴：“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引火上身。” </p>

——得到神之心之前，他还没有离开这里的想法。 </p>

赛特斯闻之觉得有理——他和[散兵]非亲非故，[散兵]没有帮助他的义务，若是事后因为自己影响到了[散兵]的事业和生活，那就是自己的过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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