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提瓦特大陆上有一棵特殊的树，名为世界树，此树就像是提瓦特的大脑，记录着提瓦特自诞生以来发生的一切——作为世界树的守护者，智慧之神布耶尔，能轻易掌握世界树的所有信息。” </p>

赛特斯被这神奇的景象看的入迷，随着琅曜的手指将火焰碾灭，注意力从天马行空的想象中拉回了现实。 </p>

“——布耶尔，也就是须弥的草神，我曾和她有过一面之缘，是一个仁慈温柔的神明……有关于磨损，或许她会知道些什么。” </p>

璃月港难得下起了雨，天空蒙上一层淡灰色的薄纱， </p>

路边的琉璃百合在盛夏绵雨的冲刷洗涤下，轻薄的花瓣显得更加的晶莹剔透。 </p>

街道上零星来往的行人打着几顶花色各异的油纸伞，明艳的色彩给灰蒙蒙的雨色增添了几分生机。 </p>

钟离撑着一把暗色绣着红梅的伞，踏在雨水倾打的阶石小道上赏着雨景，一只手还提着一袋胡桃爱吃的酥饼，似乎刚从哪家糕点铺子里出来。 </p>

伸手探向伞外，隔着手套感触到雨水的丝丝凉意，钟离的思绪慢慢飘远，步调也不自觉缓了下来。 </p>

每逢雨季，这些勾起他埋藏在深处久远的回响，也会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磨损”的存在。 </p>

“欲买桂花，同载酒……” </p>

他终究还是记起了归终，那位尘之魔神，他的盟友，也是他的挚友，在飘摇的风雨中化为点点尘埃，离他而去…… </p>

“钟离先生？” </p>

一道声音从身后叫住了他，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p>

钟离回眸望去。 </p>

——是赛特斯。 </p>

青年已经换下了自己的衣服，如今穿着身璃月款式的粗布短衫长裤，怀中抱着一个布包，站在雨中眸色复杂地望着他。 </p>

钟离眉头微蹙，注意到赛特斯肩膀上被淋湿了大片，莫名心中一紧，大步上前贴心地将伞向前倾为他挡了挡：“小友，忘带伞了吗？不如先随我去避雨……” </p>

“谢谢，不用了。” </p>

赛特斯定了定神，想起自己的目的，将布包塞进了钟离的怀里：“我来归还先生借我衣服，这就回去了。” </p>

看着怀里突然多出的东西，钟离有些发愣，随后听到赛特斯继续说道：“先生，我打算去须弥。” </p>

“是吗？” </p>

明明是一件好事，钟离却无端升起一阵焦心，若是把这种心情视为对小辈的关怀，倒也能说得通。 </p>

“也好……外出多交些益友，好好休整……” </p>

钟离看着自己打造的面具下露出那双蔚蓝的眸子，将欲说出更多嘱咐的话憋回了心里——他差点忘了，这个不久前还是愚人众执行官的青年身心远比常人要强大，自己多说也显得啰嗦。 </p>

他目光柔和：“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p>

“明天吧。”赛特斯想了想，态度真挚道：“果然，琅先生作为钟离先生的朋友，也是个好人。” </p>

“……” </p>

钟离的脑中突然放出了数千年某个“好人”肆意大笑着浴火屠戮各魔神及眷属的残忍画面，他头一次觉得磨损对于某些魔神乃至于世界而言，都是个好东西。 </p>

“或许吧。”钟离无奈笑笑。 </p>

忙碌完收拾行礼的赛特斯去万民堂买来了一份杏仁豆腐，摆放在了客房的桌上。 </p>

碗筷摆放的位置非常讲究，全是按照璃月奉仙的传统来的，其意是表达对仙人的敬意，做好准备后，赛特斯对着窗口唤了一声“魈。” </p>

“何事。” </p>

一道清冷的嗓音近在耳边咫尺，少年仙人的身姿凭空出现在了客房中央。 </p>

见人来了，赛特斯也不拖沓，主动拖开凳子邀请魈坐下。 </p>

“你唤我名，就为了叫我吃杏仁豆腐？” </p>

看着桌上搁置的碟子中白嫩的豆腐块状的点心，魈嘴上虽然质疑，但身体却很诚实的坐在了桌前。 </p>

动筷子前，他瞟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赛特斯——这个青年不每次叫他来几乎从来都不是为了正事，除了让他吃杏仁豆腐就是吃杏仁豆腐，是完全没有需要他相助的时候吗？？ </p>

他一个仙人，突然被当成饭桶似的，这样很没面子啊！ </p>

心情复杂的魈慢吞吞吃着豆腐，感受到赛特斯的视线不偏不移看着自己，他想问，但莫名不好意思难以开口。 </p>

“魈，我明天要走了。”赛特斯撑着下巴，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p>

“……” </p>

递到唇边的动作突然一顿，杏仁豆腐随着幅度抖落回了碟子里。 </p>

“什么时候回来。”记得上次分别只过了数个月，魈以为这次也会是这么久，可当赛特斯说出“大概两年”的时候，他沉默了。 </p>

一开始是莫名觉得口腔中的甜味比平日寡淡不少，然后说不出为什么的低落。 </p>

“明早我送你。” </p>

吃完最后一口杏仁豆腐，魈站起身。 </p>

“通向须弥最近的路在层岩巨渊，能保证你天黑之前到达须弥境内。” </p>

“会不会太麻烦你。”赛特斯惊诧。 </p>

魈作为璃月仙人，有荡平妖邪的重任在身，何况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好自己，让魈这样一个大人物护送自己，赛特斯怎么想都会觉得良心不安。 </p>

可就当赛特斯眨了个眼睛的功夫，魈的身影连同他的气息消失殆尽。 </p>

“……” </p>

——看样子是不容拒绝了，赛特斯顶着压力想。 </p>

不出所料，魈的身影早早伫立在了璃月港天横山的交界路段上。 </p>

一两只调皮的团雀落在了他的肩头，而他仍如同一棵松树般垂眸静静等待着赛特斯的到来，远远望去俨然是一幅美少年和自然组成的风景画。 </p>

沉重的脚步声促使魈抬眸，却看到了大包小包，有提在手上也有扛在肩上的行李。 </p>

“东西，我帮你拿点。” </p>

“不，这怎么好意思……” </p>

因为两手都是东西，赛特斯做不到摆手拒绝。本来只想带一件随行的衣服以及必要用到的钱财，最后被琅曜强塞了几件古董，说是出国在外人生地不熟需要买通关系，这才出了这副洋相。 </p>

“……” </p>

魈不由分说的拿过了一个看起来最重的包裹。 </p>

他不是一个喜欢擅自做决定的人，但他确确实实很讨厌赛特斯总是这样拒绝他的好意——对他好，亲近他，最后又以各种理由将他推远。 </p>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p>

换做平时，他只会说一句“随你”，但今天他只想从心。 </p>

魈作为璃月居住千年的本地仙，果然比地图上弯弯绕绕的路线指导靠谱的多，较地图上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路段，若是要赛特斯自己走，可能要耗时个一天一夜。 </p>

一路上除了魈时不时提醒他注意脚下，二人几乎没怎么说话。 </p>

独处的机会难得，平日里魈为守护璃月安定繁忙，不知道何时空闲，以至于赛特斯怕打扰而不敢叫他。 </p>

其实赛特斯很想和魈交流，但看着魈清冷精致的侧颜，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p>

意识到自己未曾真正的了解过这个少年仙人，魈的过去和魈的想法一概不知，赛特斯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当的有够失败的。 </p>

赛特斯抿了抿唇：“魈，最近过的怎么样？” </p>

“尚可。” </p>

“那……最近荻花洲的魔物多吗？” </p>

“嗯。” </p>

得到魈淡淡的回答后，再无下文，两人之间的氛围继续维持着沉默，当赛特斯犹豫过后领图继续和人搭话的时，走在他前面魈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p>

“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p>

魈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望着他——显得他不自在的举动早被魈看在了眼里。 </p>

“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你我之间不需太多顾忌。” </p>

“被你看出来了……”赛特斯尴尬的挠挠脸颊，得到魈的准许也不打算拐弯抹脚的表达自己的关心了，便将自己的想法和顾虑一并告诉了魈。 </p>

“亲近我，对你没有好处。”魈偏头，将视线移开。 </p>

赛特斯大概能猜到，魈待人如此警惕，是因为曾经受过情感上的伤害，并非真的不想和人建立关系，想必说出这些话，一方面是害怕自己的业障伤到他，二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 </p>

“我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是出于自愿。”赛特斯说道：“如果魈是因为讨厌我才说出这番话，那么，我不会再妄自靠近。” </p>

“……” </p>

见他态度如此，不觉一怔，心底担忧这人真的会就此疏远自己，最终妥协般的答应了。 </p>

“为你，我会尽可能学习与人类的相处。” </p>

——自确认了友人关系后，赛特斯能感受到魈和他说话的态度坦诚不少，交流起来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并没有平时所见的那般内敛疏离，不过偶尔还是能看到他面对一层崭新的关系而不自在的小细节。 </p>

考虑到自己可能几年时间都见不到魈，赛特斯仰天吹了一遍口哨，拖长了哨音像是在呼唤什么。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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