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生活在地下被地面隔绝了阳光的贫民们，也是这世上最渴望阳光的人们，却只能在阴暗潮湿的角落残喘。 </p>

一只皮毛枯燥瘦得见骨的老鼠吱吱叫着，黑豆般大小的眼在黑暗中散发幽幽绿光，小心在巷子里觅食，最终在一小粒发霉的面包渣前停下来嗅了嗅。 </p>

小家伙迫不及待想要享用这来之不易的一顿饭，下一秒却像是看到什么洪水猛兽受到了惊吓仓惶逃窜至黑暗之中。 </p>

紧接着，一只黑色的马丁靴出现在镜头，靴底重重碾在了那片面包屑上。 </p>

年轻男人高大的身影笼在宽松的便于行动的纯黑色的防水冲锋衣之中，戴着夜视镜和口罩装扮得严实。 </p>

“那枚能源矿石的坐标就在附近了……” </p>

赛特斯抬臂，观看着义肢手臂上投射出的荧屏——画面中的红点没有任何移动迹象，这无疑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p>

他通过夜视仪环顾四周，发现并未有什么可疑值得去深究的地方，便压低声线拨了拨别在耳廊后方的无线通讯器。 </p>

“卡维，这里有类似于密道的地方吗？” </p>

“这个啊……没有探查到。”无线通讯器里的声音顿了几秒，如是说道。 </p>

这个案件本就棘手，任务起因是一个矿民带走了矿场里的能源石消声匿迹。 </p>

当今社会无人不知一小块的能源石就能给一个城市供电一周。 </p>

私藏能源石是重罪，因此赛特斯要做的不止要收缴上交，还要把窃走能源石的嫌犯安全带去地上接受处置，整个过程全由他一人完成，当然，卡维会远程为他进行协助。 </p>

墙体上隐隐冒着一点红色荧光，一个蜘蛛型迷你机器人正在缓慢无声的攀行——那便是卡维用于侦查的眼睛。 </p>

“你可以先试试在那边的垃圾桶里找找？” </p>

卡维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p>

话音刚落，随着垃圾桶盖被揭开，一股浓烈的酸臭腐烂发酵的杂陈臭味铺天盖地的袭卷而来——那是足以冲开天灵盖的刺激。 </p>

不出意外还能在里面找到几具老鼠干瘪的死尸——看着堆集的垃圾袋上缘轮廊分明的小型动物。 </p>

赛特斯神色平静的用手捏住那动物细长的尾巴整个提起，然后像对待普通垃圾一样随手扔进了角落。 </p>

随着落地的声响，黑暗里潜伏已久的捕食者们仿佛听到了号令，同样大小的老鼠纷涌而出，开始疯狂分食着它们同类腐烂的肉躯。 </p>

“我靠……你还真是。” </p>

在着监控大荧屏观看全程的卡维顿时惊起一阵恶寒，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将晚餐吃的三明治给吐出来。 </p>

赛特斯还在旁若无闻的继续搜寻。 </p>

将拥挤在顶层的垃圾袋取出，再一层层拨开，垃圾桶底躺着一个半透的晶体块。晶体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辉，在这破败不堪的泥泞之地显得格格不入。 </p>

“找到了。” </p>

能源石把握在手中，赛特斯不觉出神的仔细端详了一番，将物件收进了空间储物袋中。 </p>

对于这个东西，赛特斯抱有复杂的情感。 </p>

一件美丽无害如同艺术品的晶石，在数十年前突然出现并逐步成为人们赖以生存的关键，如今却也成为了一切祸患的伊始。 </p>

一想到人们对能源石的追逐已经到了痴狂的地步，赛特斯就油然生出一股无力感和恶寒。 </p>

十年，二十年……能源石带来的短暂成就终究会成为抓不住的泡影。但对于生存，人类尚未找到确切的合理对策。 </p>

总而言之，人类的未来岌岌可危。 </p>

“还真藏在了这种地方……” </p>

卡维感慨。 </p>

垃圾桶只是他一时没由来的猜测，没想到还真让他猜中了。 </p>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想必嫌犯正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心存放在这里的。 </p>

“嫌犯呢？” </p>

“还在矿场。” </p>

嫌犯似乎对自己藏匿的地点有着绝对的自信，看来接下来的抓捕行动他得小心，绝不能打草惊蛇。 </p>

“砰——！” </p>

脉冲电磁炮发出的高频电磁波迅速波及到百米范围内的所有纳米侦查机。 </p>

通讯器里的信号突然断联变成紊乱的滋滋电流淹没了卡维的话音。小机器人也尽数从墙面上抖落到地面上，七七八八的散落，细肢的腿失控的痉挛，很快就静止不动了。 </p>

——他和卡维的联系被人为阻断了。 </p>

赛特斯眸光骤面凛冽，瞬息之间调出一层透明的能量护盾打算挡住从巷口袭来的一记又一记连发子弹。 </p>

这些子弹好像长了眼睛一般，有意控制距离打在了赛特斯身侧的地面上，似乎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要他命的意思，但此番目的一定不善。 </p>

“是你自己交出来，还是我现在过去亲自去取？” </p>

赛特斯眼皮跳了跳，不确定的调了调夜视仪的焦距，警惕的看向出现在巷道口的那道身影。 </p>

来者是个少年头顶着鸭舌帽延遮挡眉眼，令容貌看上去不太真切。 </p>

赛特斯心脏漏了一拍，下意识伸手探向了腰侧的冲锋手枪。 </p>

“啧……你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吗？” </p>

那人一步步向着这边靠近，眉头深深蹙起，嫌恶之色显于言表，那张过分昳丽的脸也随着距离的拉近逐渐清晰。 </p>

“难闻死了。” </p>

少年偏头，用手在鼻尖扇了扇。 </p>

斯卡拉姆奇，代号[散兵]。 </p>

赛特斯和散兵曾是恋人。 </p>

这是赛特斯从未向身边人讲述过的秘密。 </p>

三年前，赛特斯还是Z国机动特遣部队的一员，年少时因为天资优异幸运的受国家上层的人直接提拔初入部队内部，也在这偶然的机会接触到身为部队中前辈的散兵。 </p>

如今赛特斯的诸多狙击技巧是散兵曾经亲授的，某种情况下，散兵算是赛特斯的另一个老师。 </p>

那时负责带领赛特斯的长官名为卡皮塔诺，代号[队长]，是个满身功勋的男人。无论是格斗技巧，还是战斗对策，都是部队中数一数二的，也是赛特斯在部队中最为尊敬的存在。 </p>

相较之下——散兵在部队成员间的评价并不太好，时常有人描述他性格古怪，为人刻薄，但从来没有人质疑过他执行任务的能力。 </p>

“从今天开始，你的射击训练课程由我临时代理。” </p>

容貌昳丽逼人的少年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跌坐在地上睁大眼睛思绪骤降停滞的赛特斯，感受着心跳异样的鼓动。 </p>

一种美貌有形，在正面攻击他的错觉。 </p>

赛特斯也曾想过，如果散兵没有从事这样危险的工作，会不会有朝一日被星探挖掘，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 </p>

散兵的年龄一直是个迷。 </p>

赛特斯在部队中的五年时间，随着年龄的增长五官逐渐成熟褪去青涩，身高也如同雨后春笋般抽条拔枝，而散兵外貌依旧保持着少年的模样，和赛特斯最初的记忆没有丝毫的差异。 </p>

嘴硬心软来形容散兵再合适不过，训练时虽然十分严苛，但也会在训练后扔给他几瓶修复内里跌打损伤的药剂，用最狠毒的话语叮嘱他休息。 </p>

对外孤傲的高岭之花，对你又偶尔在细节上表现出独属于他的温柔，想必是人都无法拒绝的——赛特斯回忆。 </p>

所以自己才会爱上他。 </p>

好在同性恋在这个时代不是什么稀奇事，他可以不用顾及世俗的目光去展开追求——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喜欢并追求一个人，而且上来就是地狱模式，赛特斯的爱情之路上的坎坷可想而知。 </p>

他曾送过散兵玫瑰，只不过散兵似乎不喜这些，那只玫瑰最终出现在了基地过道的垃圾桶里。 </p>

这样的追求，一晃眼便是三年。 </p>

后来赛特斯实在不知道散兵喜欢什么了，只能尽可能的抓住更多的机会待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向他传递出自己的心意。 </p>

对此，散兵虽然嘴上说着厌烦，但并未阻止赛特斯一而再再而三的笨拙的接近。 </p>

——这让赛特斯看到燃起的希望。 </p>

但十七岁的他已然不是为了一厢情愿会给所爱之人增添困扰的小孩子，学会了把握距离，克制自己内心的冲动。 </p>

赛特斯自知自己不够了解散兵过往，但他愿意去用心感受他的内在，也逐渐领悟母亲口中常说的“爱人如养花”是何意。 </p>

作者有话要说： </p>

不知道为什么，限免排不了，上次的申请没通过，编辑也没发信息告诉我。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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