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二十二年，七月。</p>
河东郡。</p>
古老的渔船上，两位穿着蓑衣的皮肤干瘪的老头，披着散乱的头发，仔细观察一路上，水中的游标。</p>
他们这一带的老者，其中一位在梁朝时期，就和祖父干过河官。</p>
远方，苍穹乌云密布。</p>
大地山川为之一暗。</p>
“啪！！！”</p>
“啪！！！”</p>
……</p>
豆大的雨滴，打得人脸生疼。</p>
两人不得不躲进半人高的船坞里。</p>
老河官眼眶凹陷，眉头紧锁。</p>
他一次次的反复对比羊皮上的毛笔记录。</p>
叹息一口，担忧的道，“祸事了，大河要涨水了。”</p>
身旁的老者闻言一怔，双眼空洞。</p>
他们经历了太多。</p>
大楚百年，那一次动乱没有他们。</p>
水患是所有事件中最可怕的。</p>
大州大灾下。</p>
老村里的农夫被逼疯了，什么人间惨剧都会发生。</p>
豆大的雨水持续打在渔船上。</p>
老河官将所有的关键奏书收好，套上一个红色的封袋。</p>
远远的漂去下流的郡城。</p>
如此大事，只有指望朝廷了。</p>
帝二十二年七月九日。</p>
洛阳的人们欢天喜地，大雨洗涤了这座炎热的帝都。</p>
河内郡的信使，在离帝都几十里外驿站被遣返。</p>
理由是，事关重大，必须再三确定。</p>
工部衙门里。</p>
七品小官同数名吏员聚在一间小班房里。</p>
房间狭小，湿漉漉的。</p>
众人却不想理会这些。</p>
“怎么办？已经有三个郡的河官上书，黄河大水一事。”为首的小官忧心忡忡的道。</p>
几个肚满肠肥的小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敢开口。</p>
良久，才有一人道。</p>
“如今，皇帝想着出征北狄国，上官们只关心粮草、军械。现在说水患，那不是找事嘛！”</p>
“是啊，赵老哥。混这些年也不容易。”</p>
姓赵的官员依旧眉头紧锁，于心不忍，道，“沿河二十三郡啊，数百万黎民的生机啊！如何做这种事？”</p>
“赵老哥啊，你才管多大的盘子啊。几百万黎民都是你家的？恶了上官，你被赶出这小城寨，才是取死之道啊！”</p>
“今年若是真发大水，饿殍遍野，只有大城里，才有一线生机。赶紧回家屯米才是正事。”</p>
涉及到身家性命，赵官员糊涂，下面的吏员可不傻。</p>
这件事情先捂着，别的部门报了，他们才报。</p>
臃肿和逃避责任的官僚作风，大大延缓了灾情上达天听的速度。</p>
所有官吏都在迎合上官喜好，不敢声张。</p>
运河上，依旧是车水马龙，船舶一眼望不到头。</p>
沿河酒肆，茶楼人声鼎沸。</p>
叫卖声，讨价声，各类贩夫走卒，络绎不绝。</p>
似乎帝都依旧繁荣昌盛。</p>
帝二十二年，七月中。</p>
黄河沿岸数十个郡，持续大雨。</p>
各地再次官员再次上报，这次终于有敢死之人，闹到洛阳衙门了。</p>
七月十九日早朝。</p>
左丞相在临近散朝时，才将此事隐晦的提出。</p>
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p>
楚帝震怒，当场罢了左丞相官职。</p>
如此大事，隔了二十几天才报，岂不是渎职。</p>
回到皇宫后。</p>
楚帝对各大红顶太监大发雷霆。</p>
皇城司是吃干饭的，黄河水患为何不报。</p>
几位大太监早有准备。</p>
其一，人员大多散在个战场，高门大姓。</p>
其二，沿途监察粮草，军械等事物，人手太少。</p>
其三，河水之患，专业性很强，道听途说，他们如何敢报。</p>
从七月十九日开始。</p>
水患的议事，一天议一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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