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听觉才渐渐恢复，他听到自己剧烈的喘息，屋子里光线昏暗，有人在用一张热毛巾给他擦脸。</p>
他艰难地偏过头，泪水将床头灯光切割成四分五裂的光斑，而隐在那扭曲光源中的，正是白天在商场里叫住他的那个男人。</p>
男人拿着毛巾靠近，秋恬立刻向后一缩，全身肌肉紧绷着，充满了警惕和戒备。</p>
他身上很痛。</p>
这种疼痛不来自外界，而是由体内最深处的迸发的，和他源源不断感到的空耗一样，是一种既剧烈又漫长的疼痛。</p>
其实秋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刚才那一下的躲闪牵动肌肉掀起的剧烈疼痛让他的嘴唇都在颤抖。</p>
但他仍然强硬的撑起上半身，以防御和抗拒的姿态和眼前的男人隔开一段距离。</p>
“唉，”甘兴平叹了声：“你别紧张，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现在只是想帮你把脸上的血擦掉。”</p>
秋恬一怔，视线缓缓聚焦，这才发现甘兴平手上拿的白毛巾上确实沾着一块块蓝色痕迹。</p>
但这个人对他的血液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奇怪，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了那样用温热的毛巾一点一点小心地靠进，擦拭秋恬的脸颊。</p>
“你先前突然晕倒吓死我了，”甘兴平说：“来不及交流，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你现在到什么程度了。”</p>
秋恬敏锐地捕捉到他总是变化的代称：“你们？”</p>
“对，还有我老师，”甘兴平说：“其实他是想亲自来找你的，但他年纪大了，四处奔波不方便。今天找到你时候他还在外地，怕错失机会，我就先硬着头皮来见你了。”</p>
秋恬蹙眉：“你们到底是谁？”</p>
甘兴平盯着秋恬，昏暗的灯光下神色认真而忧虑，甚至不再那么懦弱。</p>
“我，”他说：“应该说我老师，他就是第一个发现WTG1643上存在高等生命的人，他叫潘文生。”</p>
第一个发现……</p>
秋恬额角抽痛，记忆回溯到几个月前幽暗闭塞铺满血腥红毯的讲座里。</p>
汪伟林夸夸其谈的模样还历历在目，秋恬清楚地记得他当时说的是，第一个发现可爱星球的人，是自己的表叔公。</p>
“你老师是汪伟林的表叔公？”秋恬低声却强硬的：“你们是一伙的？”</p>
“不不不绝对不是！”甘兴平两只手差点摇出火星子，随即又愤愤地垂下头：“他们曾经确实是有点亲戚关系，汪伟林小的时候经常跟在老师身边，对老师研究的东西略微知道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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