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贤。”荀柔轻声喝住小侄，“慎言。”</p>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他们并不是来戳破这个梦的人。</p>
“是，我错了。”被小叔一唤，荀颢乖乖低头认错，站到他身后。</p>
“宗继，公子秘密前来，你勿要在此张扬。”这边，波才也按下亲弟，请荀氏叔侄如内。</p>
“这门口连个通秉之人都无？”荀颢左右一看，竟无门童，甚觉奇怪。</p>
“城中备战，实在抽不出人手。”</p>
“你们不至于将五尺以上童子，都送进军营了吧？”荀柔忆起一路所见孩童，陡然察觉最大也不过五六岁。</p>
波才回避的侧了侧头，低声道，“请。”</p>
绕开前衙，穿过围墙，便是后院。</p>
还未到张角住处，荀柔再次看见小孩。</p>
后院大概是黄巾占领后改造过，庭中不见树木，中间一片全种黄豆，植株比成人略高，打理得好，枝叶繁密，豆荚密密坠在叶腋，颜色尚青，有几个总角童子在周围打闹，阳光照在他们天真灿烂的笑容上。</p>
荀柔凝望过去。</p>
“平时大门敞开，大贤良师也不禁孩童进来，渐渐就变成这样。”波才尴尬解释道。</p>
他觑了一眼荀柔神色，那双清潋眼眸，平静无波，越发让他看不分明，不由忐忑。</p>
当初抓他的时候，来不及多想，再无他法，如今引至此处，才不由担心。</p>
一路上，荀小郎还不时露出忍耐，或者与阿弟他们冲突，年长者却一派随遇而安，只少言语，实在让人猜不出他心中如何。</p>
“前面便是我师住处。”</p>
波才摇摇头。</p>
多想无益，大贤良师的病，至今已偷寻过好几位医者，也祭祝祈祷，施遍手段，却怎么样都没办法，只越发严重，如今只希望这位荀公子，真有传说中神仙手段，改天逆命的本事。</p>
荀柔随他步入堂中。</p>
这间属于县令的屋舍，有五间大小，开阔的正堂中没有一丝装点，显得空旷，隔开卧室与大堂的描金漆绘大屏风，大概是这间屋唯一的装饰。</p>
屏风之后，传来说话之声。</p>
一个男子语速轻快道，“我已说过，君之病，深在肺腑针药难及，当须刳割涤荡，剜去坏处，如今再虚延时日，可就来不及了。”</p>
嗯？荀柔眉睫微微一动，外科医生？</p>
“狗屁！”另一人声如洪钟，“俺没听说过治病要开膛破肚的，那不就是个死吗？你老实点，否则别怪俺拳头。”</p>
“三弟，”第三个声音道，“不许对先生无礼。”</p>
这个声音分明无力，却有种说不出的韵律，让荀柔仿若相识。</p>
“你们烧符咒，懂什么医术，”这位医生显然不是忍气吞声的脾气，立即顶撞道，“他肝脾里长了包块，不取更生，长满全身，早晚脏腑全都给撑坏，倒时候想治都治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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