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旭尧笑着道：“我比你年长五岁，唤你一声戚弟，你觉得如何？” “付兄喜欢就好。”戚罪笑着道，“上次付兄走得匆忙，我已备好了酒菜，与付兄畅饮这冰酿，想着一醉方休。”</p>
傅旭尧在家中也是独子，常年在军营里行军打仗，身边的全都是些粗莽的武夫，且和他年纪相去甚远，难得遇到戚罪这么一个斯文高贵的年轻人，也是喜欢喝酒的同好，心里觉得高兴。</p>
“戚弟，不如我们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傅旭尧忍不住说道。</p>
戚罪微微一怔。</p>
话说出口，傅旭尧习惯了不拘小节，喜欢就直接说出来。</p>
之后方觉自己有些过于唐突，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就要和人结拜。</p>
“若是戚弟觉得为难，那就——”</p>
戚罪没有觉得为难，他本来也打算着和傅旭尧交好，只是没想到傅旭尧对他的好感来得这么轻易。</p>
“在下没有兄长，能结识付兄这样一位大哥，实在是三生有幸。”戚罪端起酒杯，微笑着道。</p>
傅旭尧见此，高兴不已，虽然身上有伤，傅旭尧还是和戚罪一起饮酒畅谈起来。</p>
戚罪的见识很广博，傅旭尧从未遇上过如此与他能够聊得来的人，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武功兵法，他说什么，戚罪都能接得上。</p>
而且很多看法和观点，甚至令傅旭尧都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p>
傅旭尧感叹自己今日遇上了知音，“戚弟若是从军，必然能立下一番功绩。我在军中也认识些人，如果戚弟有意，我可以替你引荐。”</p>
他欣赏戚罪的才华，想要将他收入帐下。</p>
戚罪笑着婉拒了，“我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又不会半点武功，论起行军打仗，可比不得你们的那位傅将军。”</p>
傅旭尧想起自己的处境，心中酸涩，“他有什么厉害的？前不久刚输了一次。”</p>
乌童在旁边替自家将军鸣不平，“都是那个月影国三皇子，不好好在皇城待着，也不知道跑来边关干什么！”</p>
戚罪拿着酒杯，瞧着傅旭尧，“一次胜败而已，算不得什么，傅将军大概不会放在心上，说不定已有了什么新的克敌之策。”</p>
傅旭尧苦笑一声，“有克敌之策又有什么用？为国立功又能如何？”</p>
他少年从军，在战场上拼命杀敌，一心保家卫国，为君王效力，但到头来，他所效忠的皇帝却信任小人而不信他。</p>
他有很多进取之策，但皇帝不愿意听，还派蒋彷来压着他。</p>
纵有雄心壮志，如今却也只能受人的气，仰人鼻息。</p>
戚罪瞧着他，“付兄这就说错了，大丈夫生来自当建功立业，现在正值乱世，以你的才能，若是得遇明主，便是封疆裂土也不在话下。”</p>
傅旭尧摇了摇头，嗤笑地自嘲道：“封疆裂土？那些皇亲贵族生来便高人一等，像我们这等平民，就算再努力，都不会被信任重用。”</p>
戚罪听着他的话，捏着酒杯的手一动，目光暗沉了下来。</p>
这话唤起了戚罪内心深处早已尘封的记忆。</p>
“你不能超过他！”</p>
“莫尔是贵族，你不能赢他！”</p>
“统帅之位只能是贵族！”</p>
“我知道你的成绩在他之上，但你只能是第二名！”</p>
戚罪的眸色像被墨色浸染了一样，浓郁得无法化开，“这样的国家和君主，的确不值得效忠。”</p>
上下等级森严的制度规则，看似公平的竞争机会，但却从出生的那一刻，身份便是贵贱分明。</p>
要想改变身份和命运，就不能做遵守规则的那个人。</p>
只有毁灭、推翻和重建，才能达到目的。</p>
“也许你可以考虑换一个君主投效。”戚罪瞧着傅旭尧，“我听说月影国三皇子很爱才，如果付兄愿意投效，一定能够受到重用。”</p>
话音刚落，傅旭尧的脸色变了，冷声道：“戚弟认识月影国三皇子？”</p>
戚罪摇头，一脸困惑，“不认识，怎么了？”</p>
傅旭尧见戚罪的表情的确无辜，只是随口一提，脸色稍缓了一些，但还是严肃地警告道：“戚弟莫要再提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是辰桓国人，岂能去投靠敌军，就算死，我也不会做这等通敌卖国的叛贼。”</p>
戚罪笑着道：“是我失言，想不到付兄如此忠君爱国，付兄不喜欢，我不再提就是了。”</p>
傅旭尧点了点头，不再和戚罪谈论国事。</p>
戚罪虽然表面依然笑着，但笑意却未达眼底。</p>
他的眼底是一片森冷的寒意。</p>
他看得出，傅旭尧在辰桓军中不受重用，长期被打压，心有怨恨，于是试探地想要将他拉到自己手下。</p>
但他没料到，傅旭尧居然还是个忠君爱国的呆傻死板之人。</p>
这也难怪，这个王朝时空的都是些死板教条的古人，将名誉看得比生死还重。</p>
就算受到欺压，也只会忍耐，从未想过反叛。</p>
送傅旭尧离开之后，阿清忍不住道：“殿下，看来他不会归降您了。”</p>
他知道，戚罪花这么多工夫，是想要得到傅旭尧。</p>
但以傅旭尧这种宁死不屈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归降。</p>
“要杀了他吗？”阿清的心中起了杀意。</p>
若不为殿下所用，那傅旭尧就是他们的敌人。</p>
“不。”戚罪暂时还没有杀了傅旭尧的打算，“越难得到的东西，我越想要。”</p>
傅旭尧的拒绝并没有打消戚罪的念头，反而令他越发感兴趣了。</p>
他喜欢挑战难度，如果傅旭尧就这么答应，未免有些索然无味，他甚至还得再多考虑考虑。</p>
毕竟，一个随时都能够叛变的将军，就算有再强的能力，用人的时候都要慎重提防。</p>
对戚罪而言，傅旭尧这么死板的性格，虽然不讨喜，但却令人安心。</p>
只要想办法让他换个效忠的主人就好了。</p>
戚罪笑着，捏碎了酒杯，他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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