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祝筝并不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只知道自己不讨祖母喜欢,不论做什么都不对,动辄打骂挨罚。</p>
她学着乖巧,学着听话,可祖母连正眼都懒得看她。</p>
自从长孙意外夭折后,祖母的心力就十成十放在了祝隆那根独苗身上。</p>
奈何根骨欠佳,又肥力太沃,缺管少教。这独苗很快长成了个枝肥叶大,旁逸斜出的废物。</p>
盛京人人皆知祝府上的二公子祝隆,放浪形骸,私德糜烂,吃喝嫖赌,脑满肠肥,是个挠一挠就会掉金稞子的大年猪。</p>
祝筝长到十岁时,颜色已出落的显眼。祝隆开始“无意中”闯进她和姐姐的闺房。</p>
一到夜里,三姐就会把祝筝叫过去一起睡,将门窗的锁都换了,再拿桌子柜子顶的严严实实。</p>
即使这样,也睡不安稳。</p>
同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落单时总会冷不丁撞见祝隆,他毫不掩饰自己猥糜的目光。</p>
“瞧瞧瞧瞧,我这两个妹子越发水灵了……等这两颗桃儿哪天熟透了,可记得先让哥哥尝尝,不能活活便宜了哪家的外人摘了去。”</p>
祝隆的嘴里像含了油,语调黏腻的令人恶心。</p>
祝筝啐他,“猪狗不如!”</p>
“好妹妹,我可是你亲兄长。”祝隆也不恼,痴笑道,“我是猪狗不如,你又是什么东西?”</p>
祝筝瞪他,“反正跟你不一样。”</p>
祝隆哈哈大笑,一双肥手掐在她的脸上,“门上那小锁头可记得锁严实了,不然哪天忘了,妹妹可就得从里到外被哥哥变成一样的喽……”</p>
祝筝被祝隆嘴里的酒肉浊气熏的发呕,被一把搡在了地上。</p>
她人小力微,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深夜里诅咒他早点去死。</p>
十二岁那年,祝隆真的死了。</p>
死在了花柳巷子金香楼里,最红的花倌儿床上。</p>
花倌儿立刻报了官,官府通传祝老夫人去金香楼认尸时,楼外已然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祝老夫人脚步虚浮地拨开人群,桂香嬷嬷跟在她身后,着人发些钱,打发看客赶紧散了。</p>
可越是散钱,就越是人多。</p>
祝筝挤在人群里,望向金雕玉砌的大厅中停着的窄窄竹床。床上挺着一个白年猪一样的人,僵硬成一个不堪入目的姿势,身上连片布都没盖。</p>
那时的祝筝,尚且不够理解死亡,只能看到祖母摇晃的背影,像是天塌了一样。</p>
踮着脚的祝筝在人群中站的不稳当,被人推倒时惊呼了一声。她看到祖母忽然看了过来,那眼睛里淬着的恨意令人遍体生寒。</p>
祝筝下意识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没等想明白,就看到祖母穿过人群,长手伸过来一把拽住了她的头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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