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华没想到还有人来劝收礼,欲作推脱之词,六姨太一把拉过她的手,不给她反应余地就把玉镯往手腕上套,羡慕地夸道:“这么好看的瑭白玉我还是头一回见,你看,这腕子白腻腻的也好看,真配!”
若是贺景瑭她一定甩脸关门,可恨他找了六姨太来,她慌张地推避,无奈玉镯已经带上了。
“既然你要看书练字,我就不找你了,记得早点休息,我去看看二姐有空没!”六姨太笑呵呵说完,转身离开,风风火火不给她反悔机会。
她第一反应就是取下手镯,可不知道六姨太施了法还是怎地,越着急越是卡在腕上取不下来。她微恼,疾步跑到盥洗室,抹了洋皂洗手,总算把玉镯取下来了。
她攥着白玉镯子越想越气,气冲冲地去找贺景瑭,他拿长辈来压她,她偏不让他称心!
再好看再贵重又怎样,不要就是不要!
贺景瑭的房门敲了半天没应,她又噔噔噔往楼下去。楼梯刚走完,大门外步兵踏响整齐的步伐,汽车声,脚步声,让她愣住了。
贺景瑭从客厅迎出去,姨太太们一脸茫然,贺夫人也从房间里出来看怎么回事,披了件披肩往楼下走。丫头老妈子都听到动静出来了,月桃来到凌霜华身边,生怕出什么大事。
门外,贺景瑭迎进来威风凛凛的一人,正是贺显昌。
贺夫人惊叫一声,快步从凌霜华身边跑过去,又惊又喜道:“回来啦,不是说明天才到吗?”
贺显昌莽笑:“早想回来了,就在路上赶了些,提前到了。”
姨太太们站在贺夫人身后,都是欢喜模样,贺景瑭也很高兴。
凌霜华见贺显昌回来了当然高兴,可手里还有样惹眼的物件,暂时还不回去了,只好往身后藏,不方便上去打招呼。
继贺显昌之后,门外又走进来一人,伴随贺显昌对贺夫人说的话,出现在众人面前。
“知兰,我今天还带回来了一位贵客,快去叫霜”
“霜华。”温润清朗的声音,西装革履的男子这样叫她。
纯白的衬衫,深色暗纹领带,他一身炭灰色西装,眉漆目朗,姿貌端华,眸中柔情越过众人落在她身上。
凌霜华憾在原地,眼神僵直,月桃惊喜过望,不住地摇晃她:“真的是真的!是文礼少爷啊小姐!”
贺景瑭眉头紧蹙,目光锐利。
“二哥”她喃喃道。
贺景瑭心中一软,她在叫他,用那样的语气。倏而,又闪现一丝疑虑,她明明叫着自己,眼睛,却看着另一个人。
晶莹润泽的白玉脱手,清脆落在地上,碎了。她木讷的面孔涌上贺景瑭从未见过的喜悦,短短几步的距离,她奔跑起来,向着另一个人。
什么仪态,淑雅都抛开,凌霜华不顾一切,纵然前面是刀山,是火海,也不能阻止她!那是她的牵挂,她的心之所向!
她唤道:“二哥!”
贺景瑭目光阴沉,面色晦暗。
许文礼丢下手中皮箱拥她入怀,她扑进温暖的怀抱,冲劲令他险些没站稳!
“真的是你!二哥,二哥!”她环住他的脖子,几近哽咽。
他紧紧拥着她,埋首香颈,低沉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眼泪夺眶而出,她忽然哭了。
遥远的距离,政治的对立,造化弄人,哪怕南北关系出现转机,她也没再奢望过重逢。他有大好青春,更有光明前途,而她只是无父无母的孤女,身份尴尬,没想过等他。
他才是那个一直等待的人。
她将所有眼泪都哭出来了,初到函阳的雪夜,陌生带来的恐惧,待人接物的小心翼翼,还有被人嘲笑的苦楚,她躲在他怀中都哭出来了。每一个辗转失眠的夜晚,婵娟夜色,笔尖倾注的思念,积蓄的眼泪都哭出来了。
许文礼亦双目泛红,久久拥着怀中人不松手,他明知她在汶北却无能为力,鸿雁在云,此情难寄。而如今,万里重洋,南北隔阂,终于不再是他们的阻碍。他们相见了,相拥了,便不会再分开。
客厅里一片寂静,没人说话。
姨太太们才从贺显昌到家的欣喜中回神,又见到这样喜极而泣的场面,都愣住了,六姨太表情最为丰富。贺夫人朝贺显昌使眼色,见贺显昌微笑不语,也就明白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两人身上,没人留心真正最为震惊的那人。
贺景瑭浑身笼罩在阴霾中,注视着深情相拥的两人,目光森然。
光洁的地板上,润泽清韵的白玉手镯被丢弃,被遗忘,碎成了几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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