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公子安好,小的这点心不值这许多银子。小的实在找不开。这凤梨酥牛舌糕,承蒙二位爷不嫌弃,小的送与二位贵人品尝。”
说罢,小货郎恭恭敬敬的呈上糕点,半点不敢抬头观瞧。
小货郎混迹市井,在外行走自有一套生存经验。在他看来,这二位公子非富即贵。肯定不会白吃他的糕。更不是自己这样的小商贩能开罪起的。所以小心伺候着准没错儿。
“你这小厮倒有趣,爷会贪你那一碟子糕不给钱么?且说说,你怎知这糕是金将军最爱食的?莫不是打的诳语?”锦衣公子侧身坐着,漫不经心地摇着手中的折扇,戏谑的说道。
“小的怎敢,这确是将军喜爱的口味,小的年幼时有幸见过将军。确是将军亲口说的。”小货郎慌张的回道。平日里却也没人拿这个为难与他。小货郎心想,这二位莫不是找茬儿的。心下更是紧张不已。
锦衣男子不以为然的撇向玄衣公子。
玄衣公子拿起一块凤梨酥仔细瞧了瞧,旋即转过头对小货郎说道:“你是何方人士?抬起头来答话。”
与锦衣男子慵懒低沉的嗓音不同,玄衣男子的声音浑厚有力,中气十足。
小货郎闻言,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只见眼前男子龙章凤姿,面若寒玉,长发在白玉冠的映衬下更显乌黑润泽,长及腰际的墨发仿若天河之水流进夜色。浓密的剑眉向着两鬓略显跋扈的微微上扬,一双微吊丹凤眼。黑眸仿若子夜的寒潭,深不可测。
视线触及玄衣公子幽深凛冽的眼底,小货郎瞬间回神。目光躲闪,再不敢细看。紧张的更是说不出话来。
平日里他走街串巷,达官贵人也见过不少,他向来也是能说会道的,可今儿见了这二位,也不知怎地,害怕的紧。仿若一个回答不好就会掉了脑袋一样。这感觉糟糕透了。
“问你话呢,你倒发的什么呆?”锦衣公子有些不耐的催促道。
小货郎局促不安的低下头,实则不知怎地双颊滚烫。
讷讷的说道:“小的是平台县狗儿庄人。来皇城投奔亲戚……”
正说话间,一随从打扮的人士上前对着锦衣公子耳语几句。锦衣公子遣退下人,遂朝着玄衣公子比了个“八”的手势。
二人会意起身。
小货郎紧张的后退两步,为二位贵人让开了路。
锦衣公子轻笑出声,拉过小货郎白皙的手,不待小货郎反应,将一片金叶子塞到了小货郎手中。手指轻浮的在小货郎手心轻刮了一下。
“爷赏你的……”声音轻佻暧昧。
小货郎如遭雷击一般,迅速的抽回了手,背到身后。紧张的甚至有些发抖。
小货郎深深的低着头,站在一旁。直到两位公子离开了许久,才敢略微的抬头。中衣被汗水浸湿了,微风一吹浑身冷的直打颤。
拎起食盒,贴身收好金叶子。小货郎想着赶紧回家。
他的家在城郊。离皇庄不远。治安很好,夜不闭户。附近住的多是一些庄户人。他租住了一位阿婆的房子。阿婆的丈夫前些年死了。阿婆无儿无女,怜悯他孤身一人,也当是有人给自己做个伴,便把西厢房以很便宜的价钱租给了他。
小货郎回到家中,关好门窗。小心翼翼的拿出金叶子。看了又看。“赤金的呀!”小货郎感叹道。他这辈子可是头一次有这么多的钱呢。
小货郎把金叶子装进手饰匣子。转身想想又觉得不够稳妥。于是便把金叶子藏到了枕头里。
布置妥当,小货郎怅怅然的呼了口气。真是让人不安的一天。小货郎觉得那位锦衣公子可能是看出来他是个女儿身了。今天也是巧了,原本好端端的却摔了一跤,沾了满手的污泥,这一洗手就把手上的姜黄洗掉了。
那锦衣公子分明就是拿她寻开心,可她偏偏得罪不起。她自来知道自己长得是美丽的,也知道像她这样的孤女长得美丽意味着什么。那简直是灭顶之灾。她祈祷锦衣公子明天就把她这个小人物给忘了才好。
看来这几日是不能再去茶馆了。
小货郎胡乱吃了些卖剩的糕点。烧了些热水准备泡个澡放松放松。
小货郎泡在水中,锦缎般的长发飘散在水中。洗去满身的姜黄,她的皮肤白嫩的像刚剥了壳的水煮蛋。热水的熨帖让她终于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她把头靠在木桶的边沿。舒服的闭上眼睛。眼前却浮现出玄衣公子的脸来。该是怎样霸气的人才能衬得上那样一副英武凌厉的容貌啊?!那眼眸如千年寒潭一般,鼻子仿如玉兰雪山上那高耸挺拔的险峰,衬得他的薄唇,好似艳红的鲜血滴落进积雪的山谷。
他的样子太夺目,以至于让她只看了一眼就印刻在脑海里,甩也甩不出去了。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另一位锦衣公子长得是何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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