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府邸张灯结彩，几个小孩在庭院玩烟花爆竹。</p>
宴厅里的男女老少都在谈笑，奚午蔓却暗感不妙。</p>
她的视线迅速扫过人群，没看见奚午承。而即使是黄奉清和奚耀航，她瞧着也眼生。</p>
黄奉清招了招手，奚午蔓走到她身旁，与一众长辈和兄弟姐妹问好。虽然她对他们并没什么印象。</p>
她唯一记得那个叫奚午潇的女人，还是因为想到奚午承。</p>
打过照面，她就乖巧地站在黄奉清身旁，静静听众人聊天。实在不明白他们到底为什么有那样的勃勃兴致。</p>
过了十多分钟，奚午蔓还没有看见奚午承，只是听见人群里有谁在说，他到了。</p>
晚宴在六点准点开始。</p>
天已经完全黑下，宴厅里弥漫着肉、青菜、各种调料、茶与水果混合在一起的香。</p>
望着满桌佳肴，奚午蔓呷着红茶，突然想吃窝窝头，只想吃窝窝头。</p>
可到最后，桌上都没出现窝窝头，奚午蔓只吃了玉米。</p>
饭后，就她只吃了玉米这件事，一众人追着她问：“为什么只吃了玉米？”</p>
这是个不管怎么回答都能让人挑刺的问题。</p>
因为只想吃玉米。</p>
你为什么只想吃玉米？</p>
因为没什么食欲。</p>
没什么食欲，却吃了玉米，你这是只对玉米有食欲？怎么，难道你认为桌上其他所有菜都不如玉米好吃？</p>
因为想吃窝窝头。</p>
窝窝头是用玉米粉和黄豆粉做的，所以吃了玉米？为什么你不吃黄豆？为什么你不吃裹黄豆粉的红糖糍粑？为什么你只吃玉米？</p>
这个话题会没完没了，奚午蔓只是简单设想了几句，就感到厌倦了。</p>
凭这些好事者的执着，一定会就“你为什么只吃玉米”这个问题一直追问下去。</p>
也许可以直接说，我不想回答。</p>
那么，他们非但不会罢休，反而会提出更多的问题。</p>
你为什么不想回答？</p>
是因为不想跟我们说话吗？你为什么不想跟我们说话？</p>
你不是不想不跟我们说话，只是不想跟我们讨论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想跟我们讨论这个问题？难道你认为我们的问题毫无价值？你认为我们的关心多余？</p>
虽然奚午蔓真的觉得这样的问题毫无价值，但如果他们真的这样问了，她也不会说“对，我这样认为”。</p>
各种可能的追问和回答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奚午蔓始终保持沉默，他们还在问。</p>
“你为什么只吃玉米？”</p>
“那么多菜，就没一样合你胃口的吗？”终于，有人提出令她心累的问题。</p>
她已经预见到，接下来的提问会没完没了，会一直持续到天明。</p>
今天晚上，这群人无事可做，除了打麻将和玩桌游。</p>
而他们只会通宵打麻将，并乐此不疲。</p>
他们并非享受打麻将的过程，严格来说，大多时候凭手气摸到的牌都不足以引起情绪波动，可以说是无聊得要命。</p>
他们享受的是赌博的不确定性。</p>
或者干脆就没有享受，而仅仅是麻木地坐在那里，一手扶着茶杯，一手捏着刚摸到手的麻将，盯着牌桌上已经出现过的花色，推测另三家何时报听或听哪一张牌。</p>
他们不会因猜到别人的牌而兴奋，这种程度的心理游戏完全引不起他们的兴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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