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立场揭开的现在,他也没有心情去和伊西多展示什么父子情分。彼此的目的虽然在细节上还不甚清晰,但是最终的目的都是与对方截然相反,不能被彼此所容忍的。与其花力气做戏,还不如将利害关系都清楚地说开,或许还能有所转机。</p>
于是他便这么做了,将一句不能造成威胁的话作为谈话的开端。</p>
“您不会的。”伊西多这么说道,但是与温柔的语气和带着笑容的脸庞相反,他接下来的话语淬满了毒液和扭曲的阴暗。</p>
“您那被对死亡的恐惧所随意摆布和腐朽如同肮脏荆棘的内心,怎么会做像是英雄一样冒险的事呢?”</p>
“我是在逐夜乡中成长起来的孩子,所以对这个世界心怀怨恨的很正常的。”</p>
在骤然露出的一瞬间的恶意之后,伊西多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温和的神情,仿佛那一瞬翻涌而出的恶意只是他人的错觉,“您一定是这么认为的吧?”</p>
他说:“确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p>
“有谁会把一个危险的孩子放在身边呢?有谁会把斩草除根的漏网之鱼放在身边放任他成长?”他神色平静,却接连从嘴里吐出好几个充满着浓浓血腥味的话题,气氛在陡然间紧绷起来,像是有看不见的网沉沉地笼罩在头顶,每一根脉络都都锋利刀削铁如泥。亚恒没有接话,伊西多也不心急。像是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他有了数不清的时间可以用来打发闲谈,在长长的、长长地沉默过后,他在终于又接下去说。</p>
“是您呀。”伊西多的神情又变得怀念又伤感,那股压迫在头顶的危机感在此刻远去了,就像是春风融化了坚硬的冰块。高浓度的魔力元素仍旧在注入亚恒的身体,压缩到极致的魔素甚至能影响到物质界的一鳞半爪。注视着亚恒的伊西多甚至能用肉眼捕捉到他们聚集而来的轨迹。</p>
“我并不知道您依靠我达成什么目的。”</p>
“单纯的可靠的帮手,解决日益如初的势力们的棋子,或者是一个用来笼络人心的养子……您想要我成为什么,估计都能够做到吧。”</p>
说到这些,伊西多甚至仍然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像是连自身都对这件事情极为赞同似的。</p>
“我身无长物,您救下了我,那么作为报答,无论您想要我做些什么都是可以的。”</p>
“我是逐夜乡的孩子,是那个充满了世界上所有的欺骗,所有的污秽和所有的流浪的城市所孕育出的结晶。所以我就是那个城市的样子,我是污秽的、我是低劣的,即使穿着祭祀所洁净的白袍,即使做出一副人上人的样子,也改变不了我原来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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