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已逝,黑暗已逝!我们追求的幸福马上就要到来!”</p>
“经历过痛苦,才知道我们现在的人生甘之如饴,我们会有新鲜的面包,蜂蜜!”</p>
神父的嗓门提高一度,所有难民的头更低了。</p>
“不要害怕悲哀,不要因而局促,一切都是预言家的安排。”</p>
“我们会给所有困苦的人民发送救粮物资,带领大家改变残酷的制度,我们会给所有为了生活而努力的人一切他们应得的幸福。”</p>
“为了新世界——!为了不死城——!”</p>
他混沌的声音缥缈在不死城的各个角落。</p>
难民堆已经开始有了骚动。</p>
“为了活着——!为了我们——!”</p>
阴天来了,密压压的白云掩盖住太阳的形状,大地彻底陷入灰暗。</p>
神父从他厚重的披风里掏出一把枪。</p>
“为了——不死城!”</p>
女神像的眼泪被阴天吞噬得消失殆尽。</p>
“百人生还!!”</p>
他对准自己的鼻梁,砰得就是一枪。</p>
人群发出一声害怕的惊叹。</p>
鲜血溅刺在灰与白交织的无尽里。</p>
当头一枪,鲜血淋漓。</p>
神父却站着脚,丝毫没有倒下。</p>
压抑的雾好像找到了吸引源,一股脑地向他涌伏。</p>
而后,原本已经瞳孔扩散的神父,晃晃他的身体,又复苏过来。</p>
从僵硬变得鲜活。</p>
“不死城万岁!!!!”</p>
他用尽力气,发出重生后的第一声长鸣。</p>
“死人能复活!我们再也不怕死了!”</p>
有人在底下窃窃私语。</p>
“我再也不怕我的女儿担惊受怕……”</p>
一个年老的妇女怀中搂着她憔悴的女儿。</p>
“不怕死…我就可以赚钱……赚钱……”</p>
“多亏了加入不死城……”</p>
“不死城万岁!!!!”</p>
窃语沉寂后的一秒,口号如山洪般爆发。</p>
“为了活着!百人生还!”</p>
群起激昂。</p>
周拟挺直了腰身,在一众匍匐的人群间冷眼旁观。</p>
他虽然也跪着,腰却从来没弯过。</p>
借此机会,刚好看清了全貌,只觉得可笑。</p>
那一只只宛若牛羊的人们,虽然呼声变大,却把身子卑地更深,一直扎进地里。</p>
卑微,难道是别人给的吗?</p>
他的白发,在漫山遍野的黑色中,格外扎眼。</p>
被风吹着,缓缓飘荡。</p>
落目之处,却发现所有人身上都结了雪霜。</p>
是茧,从他们弯下的脊背间破骨而出,绵延出一丝丝可怕的脉络来。</p>
只是神不知鬼不觉,体面地揽住他们所有的卑躬屈膝。</p>
又狼狈地展露出更大的悲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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