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雁岚猛然抬头与安音璇的目光撞上了,两人心道完蛋,这怎么连人都不认识了!
安音璇忙凑过去,紧张地问道:
“陈郡山!我是谁?”
陈郡山睁着两只无神的大眼睛,神情有些惊恐,说道:
“安……音璇?”
安音璇心里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一屁股坐在了陪床椅上,可吓死他了,别再演一出失忆的桥段啊!
就在他放下心的一瞬,陈郡山又惶恐地问道:“安音璇……白雁岚……你们这种大明星怎么会在这?”
“?!”别人都没忘,合着是忘了自己!
进来不到五分钟,两人内心起起落落,像是坐了一趟世界上最惊险的过山车,最可怕的是在中途还发生了故障。
安音璇起身双手抓住陈郡山的肩膀,使劲儿摇晃,说道:“你给我醒醒!你看清楚我是谁!”
白雁岚拦着他,喊道:“你别摇他,他还有脑震荡呢!”
陈郡山看见俩人凶神恶煞的,强行坐起来,捂着脑袋委屈得快哭出来了,说道:“看清了啊!不是安音璇和白雁岚吗!我说错了?”
安音璇气到头掉,推开白雁岚气冲冲地摔门走了,出来看都没看门口的两个人,直奔医生办公室的方向,陆悦扬紧跟两步追上,拉住他胳膊问道:
“什么情况?”
“我要找夏夜。”他阴着脸说道。
陆悦扬看他样子古怪,问道:“他在急诊那边,陈老师怎么了?”
周寒一扶他胳膊,陆悦扬便脱了手,他却甩掉周寒,一把揪住了陆悦扬的衣领,说道:
“陈郡山脑子出问题了。”
“是出问题了啊,这不是缝上了吗。”陆悦扬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吼道:“是脑子里面!”
“我知道,你是说脑震荡?”
他踮起脚用食指狠命戳了戳陆悦扬的太阳穴,说道:“是记忆!”
“你是说失忆了?认不得你和雁岚了?”
“也不是……”讲不清了简直。
白雁岚从病房走出来,就看见自己老公跟安音璇纠缠在一起,他跑上前去搂住陆悦扬,把人挡在身后,怒斥道: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又来了,为什么要说“又”,周寒腹诽,他真的累了,眼前这两人可以因为任何事任何人吵起来,那怎么办呢,该管不还是得管,他蹙眉问道:
“陈郡山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能说出我俩的名字,但却不认识我们,关于我们之间的印象也很模糊,他知道自己叫陈郡山,却不知道自己是干嘛的,总之……”白雁岚使劲儿找措辞,说道:“好像是傻了。”
他形容得简直狗屁不通,周寒竟然听明白了,说道:“也就是失去了社会关系这段记忆?”
这一句话概括了白雁岚一堆驴唇不对马嘴的解释。
陆悦扬拿出手机给夏夜打电话,又把他叫了回来。
几个人在病房,夏夜拿手电筒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球,又问了几个问题,父母叫什么,老家是哪一类的,结果直接把陈郡山问困了,又睡了过去。
“这应该不是手术问题,可能是镇定用过量了,或者说对镇定过敏,都有可能暂时性出现神智不清的状态,现在给他输了营养液,代谢了之后会好些。”夏夜调了一下泵速,说道:“有什么不寻常的表现再叫我。”
“这还不算不寻常么?”安音璇叫住了他,问道:“多长时间能代谢掉?他还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夏夜其实脾气很不好,在家是没人敢这么怼他的,陆恕珩也不行,但他看在陆悦扬的面子上,双手插在口袋里,耐着性子说道:“没人可以向你保证他能不能恢复如初,现在只能继续观察。”
陆悦扬点点头,讨好地说道:“爸你先去忙吧。”
肖权打来电话,说陈郡山的父母要明早才能到,先请个护工备用,再派两个助理过来守着,安音璇坚决不走,肖权只能同意他留在这陪床。
白雁岚被劝了回去,准备明天早上过来倒班,这个办法倒是分开了这两个闹得不可开交的死对头,其他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icu隔离病房是不允许家属陪床的,只能在楼道或者茶水间休息,安音璇换上了助理带来的干净衣服,和周寒并排坐着,他累得靠在周寒宽厚的肩膀上,小声感叹道:
“你说这些年我怎么老来这?”
“因为我们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周寒引用了一句被讲烂了的俗语。
他缓缓闭上眼睛,困意袭来,睡着前嘟囔道:“可我真的厌烦了生离死别。”
“谁都是。”周寒搂紧了他。
天亮了起来,探视时间又开放了,安音璇揉揉眼睛起来去看病号,正好赶上早晨医生查房,icu的大夫说道:“外伤缝合处没有红肿,蛋白线暂时没发现排异反应,恢复得不错,但是说话仍然有些颠三倒四,还需要时间。”
陈郡山醒了,床被升高了起来半躺着,见到安音璇,眼里掩饰不住地闪着雀跃的光,看来真是只把他当明星。
“头还疼么?”他问道。
陈郡山的后脑被剃秃了一块,包裹在纱布里,用一个网兜罩着。
“有一点,能忍。你真的是我朋友?白雁岚也是?”陈郡山本就是个娃娃脸,虽然今年四十了,但看模样也就是二十来岁的样子,很能迷惑人,又加上这小迷弟的眼神,他突然就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合时宜地可爱了起来。
安音璇说道:“不光是朋友,我们一起共事了很久。”
陈郡山摸着脑袋,消化他说的话。
“痒也不要乱挠,这是在长伤口,说明快好了。”他像对宸宸那样哄着他。
“嗯,我不挠。”陈郡山有些胆怯地问道:“那个人是谁?看着有点儿凶,也是我的朋友?”
他扫了一眼周寒,忍着笑说道:“不是,是我儿子的干爹。”
“你都有儿子了?!”陈郡山惊诧道,下巴差点儿脱臼了。
“给你看照片。”他拿出手机,翻了几下从里面找出一张陈郡山抱着宸宸的照片,说道:“你看,你抱着的就是我儿子,还说你也想生一个。”
陈郡山惶恐道:“我这么说了吗?那我是有女朋友?”
他收起手机,道:“对你来说,女的都是朋友。”
“……”陈郡山觉得自己有故事。
安音璇忍不住朝沙发看了一眼,周寒装没听见捏了捏眉心,他回过头继续道:“你吧,是我见过最不消停的人,欺负小姑娘,惦记小伙子。仗着有点儿才华,到处骗炮。而且你一直都想对我图谋不轨,打我主意,自不量力。你干的那些个破事儿,居然说不记得了,真是混蛋透了。你要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是老天爷便宜了你,全世界同意我也不会同意,所以赶紧想起来好么?”
“你要是乖乖地恢复好了……”他扶上陈郡山的双肩,头顶头地凑了过去,说道:“我就让陆悦扬亲你一下,以了你多年心愿。”
周寒刚喝了口水,就呛着了。
这时陈郡山放在床边的手机震了起来,安音璇以为是骚扰电话,自从这次事故被曝光后,就有各种各样的电话打进来,都让他给挂了。
但显示的这个人他却熟得不能再熟了,是安鋆。
他接了起来,只听那边焦急的声音说道:“你怎么样了?”
“是我。”安音璇怎么不知道弟弟跟陈郡山这么熟了。
“哥?”
他“嗯”了一声,安鋆问道:“哥我刚看到新闻,你没事吧?陈郡山怎么回事?严重吗?”
“我没事,他也还好,外伤都处理了,现在在icu里观察。”
“用我回来看看他吗?你们需不需要我帮忙?”
“你想回来看他么?”安音璇想了想说道:“我们都安排好了,也不缺人照顾。”
“哦……”安鋆的语气里掩饰不住地失望。
安音璇突然自以为是地开窍了,想着可能是安鋆想借口回来看他,便说道:“那你等会儿我问问周寒。”
安鋆在那头紧张地等待着,没一会儿只听哥哥说道:
“周寒说你请年假就行了,只要直属领导同意,他没问题。”
挂了电话白雁岚和陆悦扬就来替班了,肖权打来电话说飞机晚点了,陈郡山的父母要中午才能到,白雁岚让护士重新换了纱布,不然上面有血迹怕老人家经受不住。
其实陈郡山除了记忆出现了空白,别的地方看着挺正常的,白雁岚给他削了个苹果,说道:“陈老师,你有什么想吃想喝的?只要不是辛辣和发物,其他都可以。”
“帮我拿盒牛奶就行。”
陆悦扬起身去了茶水间,见他一走,陈郡山支支吾吾地磨叽半天,最后小声问道:
“我跟陆悦扬什么关系?”
白雁岚如实道:“就是可能也算不上朋友,但您对他挺好的,互相需要吧。”
陆悦扬唱的都是陈郡山写的歌,也确实算得上是对他好了,而且他还获过奖,说互利互惠不为过。
但这听在陈郡山耳朵里就变味了,他心道糟了啊,不是朋友那就是炮友,听安音璇说他基本上就是始乱终弃玩弄感情的人渣,怪不得陆悦扬天天来看他,却也不怎么说话,他试探性地问道:
“我是不是辜负了悦扬?”
“我感觉是他辜负了你吧。”把你的歌唱那么难听。
“原来他比我还渣?”陈郡山叹为观止。
白雁岚汗颜道:“呃,那倒没有。”
“所以我俩是不是已经分手了?”陈郡山只能直白地问了。
话音刚落,只见陆悦扬已经一头雾水地站在了门口,这哪是失忆了,这是错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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