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莲圣教
余牧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肯定是个莽撞的人,蒙头闯进三贤庄已经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别人注意不到的事情他往往能注意到。他是个侠义心肠的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年少的仇怨让他仇视所有的名门正派。
他还是个口不对心的人。
但无论他是什么人,他过去是什么人,他绝不会成为一个放弃自我的人。
自尽这种事他绝不会做。
无论情况有多糟糕,境地有多险恶,他绝不会一死以求解脱。
六岁流浪街头,这种经历让他见过了太多惨状。
那里有很多和他一样的孤儿。有时候他能捡到一只啃过鸡腿,别人只能捡到一块沾满泥土的馒头,有时候他能捡到一块沾满泥土的馒头,别人却什么都捡不到,只能忍饥挨饿。当他被余笙带走之时,街上还有无数没人认领的孤儿。
余牧懂得了一个道理。
无论你有多么困难,这个世界上总有着比你还困难的人,他们都在努力的活着。那么多遭受苦难的人都没有倒下,所以你更没有理由轻易的被击垮。
余牧用手遮着额头眺望着太阳,太阳已经出来一会了,他现在离沙梁子村很远。
余牧想在雪莲圣教的使者到达沙梁子村之前截住他,这样事情便不会牵扯到古丽的身上。
他潇洒的把剑往雪地上一插,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余牧的嘴里嚼着古丽给他的肉干,这是她的临别赠礼。
吃东西是不错的一个打法时间的方法,何况阳光那么温暖,更是让余牧觉得惬意。
古丽今天不用外出劳作,她在家里陪着阿迪娜,等到中午的时候再去村子中央迎接圣教使者的到来。
透过窗子,古丽看到了窗外似有人影攒动。
她一打开门便愣住了。
马村长带着人紧紧地围住了古丽的家。一股不祥的预感刚刚从古丽心中升起,更让她恐惧的事情发生了。马村长的身后站着一个面色冷漠,衣着华贵的男人。
圣教的使者。
马村长道:“古丽,见到圣教使者还不跪下?”
古丽慌忙下跪道:“古丽拜见圣教使者。”
使者道:“你就是古丽?”
古丽道:“是。”
马村长使了个眼色,马江走进屋子找了一圈,出来摇了摇头。
阿迪娜见到如此景象有些害怕,她缩着身子躲在门后面。
使者问道:“你是不是藏匿了一个中原男子。”他的声音没有半分感情。
古丽道:“是。”她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在圣教的使者面前更是如此。
使者又问道:“你是怎么遇到他的?”
古丽如实答道:“他遭遇了雪崩,我把他救了回来。”
使者道:“私自藏匿外人的后果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古丽的眼神已经空洞。
使者道:“他人呢?”
古丽道:“走了。”
“把她带走。”
使者没有再多问什么。
沙梁子村中央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有一个台子,台子上有一个架子,架子上捆着一个人,是古丽。
雪莲圣教的使者闭着眼站在台子上,等到沙梁子村的人都到齐了,他便会执行对古丽的惩罚。他的旁边摆着五把刀,这五把刀会依次刺穿古丽的手脚,最后一把刀会刺穿她的心脏。
古丽被绑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这何尝不是一种惩罚。她对这一切没有丝毫的反抗和异议。救起余牧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不!为什么绑她!”
“放开她!”
人群中起了骚乱,使者也睁开了眼睛。
台子下面,马江拉也拉不住马沙子,
马沙子冲到台前质问道:“为什么把她绑起来?!”他顾不上台上站的是圣教的使者,顾不上自己和他尊卑有别。
使者冷冷道:“私自藏匿外人,就是死罪!”
马沙子不断摇头道:“谁说的?!谁说的?!谁能证明!!”那天酒醒之后,他早就忘了马江来找过自己,也忘了自己说了什么话。他只记得自己要帮古丽保守这个秘密。
使者道:“她自己已经承认了。”
“什么?!”马沙子懵了。
马村长喝道:“还不把他拉下去。”
马江这才带着两个村民把马沙子按倒在地。
使者道:“等等。他顶撞本使者的罪过还没有追究呢。”
马村长赶忙跑到使者身边耳语了两句。使者皱了皱眉,还是挥手示意把马沙子带下去。
“不!不!”
尽管已经被人摁倒在地,马沙子还在奋力挣扎着。
“马沙子!”
喊话的人是古丽。
她看着这个为了自己不惜顶撞使者的男人凄然道:“帮我照顾好阿迪娜。”
“帮我照顾好她。”
听到古丽的呼喊,马沙子的泪水涌了出来。对他来说,古丽的这份信任来的太晚了。
马沙子终于是被带了下去,古丽的惩罚也即将开始。
处刑的五把刀上都结着一层薄冰,它们刚刚拿水浸过。被冰包裹之后,刀会更冷,也会更快。
使者拿起一把刀,手腕一震,刀上的薄冰便被他轻松去掉。在他的眼里你看不到任何情感,没有怜悯,没有激动,就像是古丽只是雪山上的一捧土,一棵草。
古丽的手被冻得发青,脸有些发白。她害怕死亡,谁都会害怕死亡。古丽知道自己不仅是会死,死后还会被留在这以警示其他沙梁子村的村民,直到下一次雪莲圣教的使者来到这里。
“阿迪娜。”
她心里默默念着女儿的名字。马沙子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好好照顾阿迪娜的。
刀尖向她刺来,古丽闭上了眼睛。
“砰!”
石子和刀同时落地,使者握住自己被震得生疼的手腕,看向石子砸来的方向。
余牧站在房顶上道:“你应该杀的是我,而不是她。”
使者制住蜂拥而上的村民,道:“你就是那个中原男人?”
余牧反问道:“你就是那个圣教使者?”
“呵呵,果然,能从中原闯到雪山的不是一般人。”使者微微一笑,这是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表情。
余牧也装模作样道:“哈哈,能当上雪莲圣教的使者,你也不是一般人。”
使者又拿起了一把刀:“她犯了圣教的禁令,罪当处死,你是救不了她的。”
余牧道:“哦?我看你得重新猜一猜了。”
“真的吗?”使者手中的刀慢慢逼近古丽。
余牧虽然嘴硬,但他也深知情况十分不利。在使者有防备的情况下,余牧并没有把握救下古丽,就算他救下了古丽,杀死了使者,这难道就是好事吗?余牧能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他只会毁了古丽和阿迪娜的生活。
“等一等!”余牧再次打断了使者的行动。
使者道:“这次你没有石子了吗?”
余牧道:“我想有一件东西你可能会感兴趣。”
使者道:“什么东西?”
余牧道:“你上来,这东西我只能给你看。”
使者道:“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余牧将佩剑掷下,道:“你可以拿着刀上来,这样算是有一些诚意了吧。”
见余牧主动扔下自己的兵器,使者也放松了戒备。若是如此情况他都不敢上去,岂不是在沙梁子村众人的面前折了雪莲圣教的威名?
使者三步一踏,同样站到了房顶之上。
余牧的手只是一晃而过,使者已经脸色大变。
“跟我来!”
未等使者有任何反应,余牧便跳了下去,更让众人惊讶的是,使者竟然真的随余牧而去了。
待到一处僻静无人之所,余牧停了下来。
使者看向余牧,他眼中的震惊还未完全散去,不过这时他已然反应过来了。
使者道:“你怎么会是?不!你绝不是!”
余牧道:“我当然不是。”他抬手。“这只不过是一截袖子。”
使者忙追问道:“你是怎么得到这截袖子的?”
余牧道:“你认识这截袖子的主人?!”
使者道:“我当然认识。”
余牧道:“他是谁?”
使者道:“是我先问你的话。”
余牧一笑道:“的确,不过你却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使者没有同余牧争辩,道:“这截袖子的主人是谁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是十二圣使之一。”
余牧道:“你也是使者,难道和这十二圣使有什么关系?”
使者摇头道:“不,我是什么人,怎能与十二圣使相提并论?十二圣使是我雪莲圣教最虔诚的弟子,他们地位超然,负责侍奉雪莲圣女。”
余牧问道:“他们一直都在教中吗?”
使者道:“一般都在教中,不过十二圣使的行动不受限制。”
余牧听了使者所言是有悲有喜。喜的是终于知道了袖子主人的身份,悲的是十二圣使地位超然,这必会对查明真相再添一些难度。
使者道:“你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余牧道:“我若说你们十二圣使中有一人在中原武林杀人逃遁,你信吗?”
使者断然道:“怎么可能!十二圣使都是我雪莲圣教最虔诚的信徒,他们不会杀人,更不会掺和到你们中原的江湖中去!”
余牧道:“你可以不信我说的话,但这截袖子是真是假,我相信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使者道:“我没有资格评判或者处理这件事。”
余牧道:“所以我需要进入雪莲圣教查明究竟,你得带我面见你们的教主。”
使者道:“雪莲圣教很久都没有教主了。”
余牧惊道:“那雪莲圣教是谁在主事?”
使者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道:“你将这截袖子交于我,我好向教中汇报,决定你是否能进入我雪莲圣教。”
余牧道:“袖子可以给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使者道:“什么要求。”
余牧道:“你得放了古丽。”
使者道:“犯了错接受处罚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余牧摇头道:“那咱们可就没得谈了。”
使者道:“你最好想清楚。”
余牧道:“你最好想清楚!一个普通信徒重要还是十二圣使重要?我想两者间你应该很容易就做出抉择。”
见使者有些摇摆不定余牧又道:“换一个说法,如果这件事你没处理好的话,你可能会错过一个大功,也可能会犯下一个大错。”
使者不再犹豫,道:“好,我答应你。”
余牧道:“我就说能当上圣教使者的肯定都是聪明人,不过我不能就这么相信你。”
使者道:“你还要怎样?!”
余牧道:“我只要你发个誓,拿雪莲圣女发誓,一个虔诚的信徒应该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吧。”
使者道:“你。。。”
余牧晃了晃袖子,露出一抹笑容。
使者道:“你叫什么名字。”
余牧道:“余牧。”
使者发誓道:“雪莲圣女在上,我在此对余牧立誓,绝不追究古丽私藏中原男子一事,若我违背誓言,教我在雪山之上活活冻死,无处埋骨。”
“好了吗?”使者冷冷道。
余牧笑着点点头道:“好。”
使者道:“把那截袖子给我。”
余牧道:“等你先回去放了古丽。”
使者气道:“你!我已经发誓了。”
余牧道:“我知道,你先把人放了再说,我要进入圣教。不会食言的。”
使者虽然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沙梁子村中央的广场上,众人还在为使者的离去而困惑时,使者带着余牧又回来了。
使者道:“古丽所藏匿的中原男子,也就是他,其实是我圣教所请的客人,所以古丽无罪。”
他又吩咐道:“马村长,将古丽解下来送回家中吧。这次选人前往圣教朝拜的事也暂且推迟。”
马村长不知使者的态度为何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但他也不敢忤逆圣教的使者,只好一切照办。
“你可还满意?”使者看向余牧。
余牧笑道:“满意,满意。”
使者道:“既然满意,那你就随我走吧。”
余牧看了眼古丽有些迟疑。
使者伏在余牧的耳边轻声道:“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再和她有什么瓜葛了。万一你此去圣教的结果并不顺利,我可不能保证我的誓言能被守住。”
余牧将袖子递给使者道:“走吧。”
使者拿到袖子之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走在前面领路。
余牧道:“既然能不能进入圣教不是你说了算的,我现在跟你过去干什么?”
使者道:“去圣教的路程不算短,万一长老们决定召见你你再动身就太过浪费时间了,我把你带到圣教的入口处等着。”
余牧道:“长老?雪莲圣教现在地位最高的是长老?”
使者并不想回答余牧,但他还是应道:“是。”
余牧道:“传说雪莲圣教已经传承了上千年了。”
使者道:“看来你还是知道一些事的。”
余牧道:“那为何现在的雪莲圣教没有了教主?”
使者道:“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余牧道:“你还是级别不够啊。”
使者道:“你的话总是这么多吗?”
余牧道:“你嫌我话多?那是你没见过我一个人的时候,那才叫真正的话多。”
使者道:“言多必失,这是你们中原的话。”
余牧道:“我倒一直想要问你,雪山之上与外界隔绝,为何人人的中原官话都说的这么好?”
使者道:“命令,很久之前圣教就下令,雪山上的人必须都学会说中原的话。”
余牧道:“真是奇怪,你们严禁外人踏入雪山却命令雪山上的人都要说中原话,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使者没有再回答余牧的话。
余牧摇头道:“你这个人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你的话总是这么少吗?”余牧又问道。
使者停下了道:“你就在这等着吧,待会会有人来带你进入圣教的。”
余牧道:“你不是说要我在圣教的入口处等候吗?我看这里可不像是入口。”
使者道:“不用了,你就在这等着吧。”
“为什么?”余牧不解。
使者道:“因为我不想再和你待在一起了。”说罢,使者便飞一般的去了。
余牧冲着使者的背影呼喊道:“喂!万一那个人找不到我怎么办?!喂!”
他的呼喊只是让使者走的更快。
“没意思,怪不得只能做个级别最低的跑腿的。”余牧道。
吃完肉干的余牧开始蹲在地上捏起了雪团,他捏了一个又一个,到后面连他自己都数不清自己捏了多少个了。
“你就是余牧?”
余牧猛地站起身来,他刚才虽然很是放松,但这人居然能悄无声息的接近到他的身前,轻功必然已入化境。
一个浑身散发着煞气的人站在余牧面前,他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做任何动作,他只需要站在那里你就会感觉他是个很不好惹的人。
余牧道:“是我。”
“随我来吧。”那人道。
余牧道:“你是雪莲圣教的长老?”
那人道:“长老正在教中等你。”
余牧不是很想和他说话,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让人难以接近。
“你是从中原来的?”那人主动向余牧搭话道。
余牧道:“是。”
那人道:“可曾听说过‘白煞神’邱冥的名号?”
余牧惊道:“难道你就是‘白煞神’邱冥?”
那人道:“你知道我?”
余牧道:“不知道。不过这名号听起来挺霸气的。”
邱冥笑着摇头道:“你还是太年轻了,要是早生个十几年,你会听说过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余牧觉得笑容出现在邱冥身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余牧心道:“不愧是叫‘白煞神’,确实很‘煞’。”
余牧道:“不对啊,你是雪莲圣教的人,怎么会到中原的江湖中去,还得了一个‘白煞神’的称号。”
邱冥道:“你这个中原人能来到我雪莲圣教,我这个雪山中人怎么就不能到你们中原的江湖中去?”
余牧道:“这么说的话,你的行动不受限制,在雪莲圣教中的地位应该很高。”
邱冥道:“曾经很高。”
余牧道:“曾经?”
邱冥道:“二十多年前我与沈临风一战,我明知必输却没有收手,他反而手下留情,我打伤了他。愧疚之下我擅自偷得一株天山雪莲向他赔罪,供他疗伤。这才因此获罪。”
余牧道:“你们决斗时没有第三人在场?”
邱冥道:“没有。”
余牧道:“如此看来前辈与沈临风前辈都是光明磊落,有情有义的真侠客。放在别人身上,若是没有旁人在侧,他定会趁人受伤灭口以保全自己的名声。”
邱冥也道:“江湖确实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谈话间二人来到一处山口。两座直插云端的高山中间露出了一条缝隙,这缝隙最多只容二三人并排通过,余牧心知这便是使者口中圣教的入口了。
邱冥道:“穿过此处就算是进入圣教了。”
他率先进入其中,余牧也赶紧跟上。
穿行于山体间的压迫感极重,加上通道中没有多少阳光,余牧的呼吸不自觉的加重了。
余牧道:“这入口称之为‘天险’也不为过。”
邱冥道:“这两座大山便是一道天然的雄关,任你有千军万马也无法通过。”
通道并不长,只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余牧便随着邱冥到达了另一边。
从通道中出来后的感觉有如鲤鱼破水,苍鹰振翅,拨云雾而见青天。不远处的山峰之上遥遥可见一些建筑,那便是雪莲圣教的所在。
邱冥道:“在见诸位长老之前,有些事我要提前告诉你。”
余牧道:“前辈请讲。”
邱冥道:“你在长老面前一定要谦恭有礼,不可有半分不敬。”
余牧道:“这是自然。”
邱冥道:“这只是其次。你这次来虽然嘴上说是来查明真相,但多多少少也带着些兴师问罪的味道。即便事情真的如你所说,长老们也不一定会给你面子,你最好做好事情并不顺利的心理准备。雪莲圣教不许外人进入雪山,你从踏进雪山的第一步起就已经获罪了,这一趟是福是祸就要看你的运气了。”邱冥的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余牧此行有可能是自投罗网,查案不成反而把自己也搭进去。
余牧笑道:“多谢前辈提醒,我的运气一向不错。”
邱冥道:“那你就随我上山吧。”
到了圣教门口余牧却停滞不前。
“前辈,你们圣教一进门就是大殿啊。”余牧道。
邱冥道:“怎么了?”
余牧道:“没什么,我以为你们会修个院子之类的,这样有点直接。”
邱冥道:“觉得有些突然?上山的时候你没做好准备吗?”
余牧深吸一口气道:“现在做好准备了。”
邱冥摇头一笑带着余牧进入了殿中。
大殿之中空无一人,只有三根柱子伫立其中。
邱冥走到柱前道:“三位长老,余牧带到。”
余牧这才发现大殿之中并非无人,大殿中间的三根柱子上分别盘坐着三位老者。那三位老者皆是神情肃穆,膝前各摆着一件物品,想来应是三人的兵器。
“你就是余牧?”
无人开口,大殿之中却处处回响着这句问话。
余牧不免暗自咋舌:想不到这三个老家伙内功如此深湛,看来能传承上千年的教派底蕴果然非凡。
心中虽然震惊,余牧却也没有慌了神,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道:“余牧拜见三位长老。”
盘坐在左边柱子上的长老大声喝道:“好你个余牧,竟然敢独自一人上我雪莲圣教兴师问罪,你是蔑视我雪莲圣教无人吗?”
余牧问道:“敢问开口的是哪位长老?”
邱冥道:“这是我雪莲圣教的二长老。”
余牧道:“二长老此言差矣,余牧此来非但不是兴师问罪,反而是来还雪莲圣教一个清白。雪莲圣教离我中原万里之遥,雄踞天山之上,自然洁身自好,不会掺和中原的江湖琐事。若是长老说此事并非雪莲圣教中人所为,那便是余牧错怪圣教,余牧甘愿赔罪。”
“你少说废话!”盘坐在右边柱子上的长老道。“你拿来的那截袖子确是我教中之物,证据确凿,你不用激我们承认。可就算是我圣教中人杀了人,那又如何?你难道还敢逼我们交人吗?”
余牧抱拳道:“不知这位是?”
邱冥道:“这是我雪莲圣教的三长老。”
余牧笑道:“三长老又误解在下了。余牧不是来拿人归案的,而是来为贵教揪出异己的。”
三长老怒道:“你说我雪莲圣教识人不明,教徒怀有异心?!”
余牧道:“余牧不敢。只是我从贵使口中听闻雪莲圣教教徒个个忠心爱教,从不问雪山之下的是是非非,十二圣使更是一心侍奉雪莲圣女,不能心有他念。刚刚三长老也承认了,断袖确为贵教之物,这岂不是两相矛盾?中原虽然与西域相距甚远,礼数上面有些差异尚能理解,但余牧不信雪莲圣教不明白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般简单的道理。三长老贵为长老,又怎能是非不明,忠奸不变,黑白不分?还请三长老为余牧解惑。”
“你!”三长老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时也是无法反驳。
“好了。你们二人也不必为难他了。我们今日见他是为了解决事情,而不是为了再横生事端。”中间柱子上的长老开口道。
不用邱冥介绍,余牧也知道开口的是谁了。
余牧道:“大长老通情达理,余牧佩服。”
大长老道:“余少侠,你还是先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叙述一遍为好。”
余牧道:“中原江湖涌现了四位出身名门的后起之秀,世人并称其为‘四大公子’。不料从去年六月开始,四大公子一一被人刺杀,接连死去三位。现场只留下了两处线索,一处是凶手留下的暗器残片,另一处便是我与凶手交手后斩下的那半截袖子。暗器系中原北方的一个门派所出,我此来便是为了追查这半截袖子。”
大长老道:“请问余少侠与那‘四大公子’是何关系,为何不远万里来我雪莲圣教查明真相。”
余牧道:“晚辈与‘四大公子’倒是非亲非故,只是当时我刚好放言要与‘四大公子’决斗,此事一出,江湖纷纷传言是我所为。”
大长老道:“也就是说余少侠此来是为了帮自己洗清冤屈的了?”
余牧道:“大长老若是这么认为也没有什么问题。”
大长老沉吟良久道:“我可以不追究你私闯天山之罪,还可以帮你唤出十二圣使,查明真相。”
“大长老!”
“师兄!”
二长老和三长老闻言又惊又怒,连忙出声阻止。
大长老微微抬手,其余二位长老立时不敢再加阻拦,可见其在雪莲圣教地位之高。
余牧连道:“多谢大长老。”
大长老笑道:“你别忙谢,我有三个条件。”
“大长老请讲。”余牧也预料到了大长老不会如此轻易的就答应自己。
大长老道:“这第一个条件,你回到中原之后,在这无论是眼睛看到的还是耳朵听到的都不准透露出去一个字。”
余牧道:“这是自然,第一个条件我答应了。”
大长老道:“第二个条件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你来我雪莲圣教要人,不管他的地位是高是低,这毕竟是对我雪莲圣教威名的一种损伤,所以我不会轻易把人交给你。你若想得偿所愿,必须得在我三人联手下支撑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你败了,那么非但人要不到,我还要问你私闯天山之罪。”
余牧心道果然,第一个条件如此简单,那第二个条件必定是件难事,只不过余牧没想到会这么难。
余牧道:“三位长老都是晚辈的前辈,怎么就忍心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邱冥刚想呵斥余牧却被大长老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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