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睚忻仿若被困在荒芜之地已久,对俯山的草木,林间的鸟兽,乃至沁园的种种都满是好奇。
当然,他最好奇的却是“自己”呆过十余载的两座小楼。
只是他的好奇是带着对凡人充满恶意的古怪好奇,只能让常人恐惧罢了。
幸而天才方亮,沁园还有诸人多在楼中未醒,他这一路没有遇到任何人,就到了瀑布边的两座小楼前。
他一眼便看见刚睡醒的宁堪,方才温和地说出让人战栗不已的话,便陡然沉默下去,因为宁堪只是“哈”了一声。
宁堪用力眨巴了几次眼,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陡然怪叫起来。
“我……哎?什么?白景大人为何要杀我……咦咦咦咦咦?”
他没能等到沁睚忻的回答,就见悬在空中玄影陡然往后一仰,如同沉石般直落入到了下方泉水台上。
怪诞的一丈无形之力在触及水面的刹那便将其屏退,只剩下没有水的石台,白景的躯壳也并未砸在石台上,被子息之力托举在般空中仰躺悬浮。
“白景大人!”
宁堪忙惊呼着从小楼上跃下去查看。
他自然不会傻到伸手去扶——喋血而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只见白景双眼紧闭,已经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好似就此昏睡过去。
可这么多年以来,宁堪从未见白景休息过,一时只能手忙脚乱的杵在泉水里,隔着一丈抓耳挠腮的盯着眼前发生的古怪情形,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宁堪!”
他正在挠头,就听一声疾呼传来,急忙转过身,当即跟看见救星似的直奔向瀑布边。
“武神大人,甘北……呃,”宁堪纠结了一下称呼,接着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
寒初珞根本不是自己攀上悬崖的,而是被重家主给半提半搀上来的。
宁堪当即掠过称呼,忙问,“武神大人受伤了?”
“没事,小伤罢了。”寒初珞一言带过,皱眉看向白景横浮在泉水台上古怪的情形,问,“发生何事?”
宁堪被问之后亦是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方才白景大人还好好的,忽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这样了。”
“他说了什么?”寒初珞问。
“他问我,”宁堪道,“‘不怕我杀了你’?”
“……”
寒初珞和重家主齐默。
该说是宁小将军特别信任白景,还是他这颗“心”是真的太“大”了,竟然连言辞中的威胁都能忽略不计。
“……接着,我问白景大人为什么要杀我,他就这么倒下去了。”宁堪满脸委屈。
寒初珞和重家主再度默了默,脑袋里同时冒出一句——所以说傻人有傻福?
寒初珞盯着玄衣白景。这般情形他并不陌生,恰如之前饮下空蝉之后,白景睚忻亦是如此,就仿佛魂魄被什么力量给抽走了,一整夜过后才又恢复原样……呃,也不算原样,反而换成了一个完全听不进人话的、最麻烦的存在。
“希望是‘他’吧。”寒初珞见此情形,反而由衷的终于松了一口气,含糊不清的咕哝了一句,弄得重家主和宁堪都是一头雾水,接着他便腿脚一软,当即再度昏死过去。
“武神大人!”
“……”
宁堪一声惊呼,重家主则忙着伸手接人,宁堪见状自然手忙脚乱的上来帮忙。
二人的视线在另外二个失去意识的人身上来回了几圈,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齐声问对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入道一霎,果真是世已百年。
那些沧海桑田,的确只是天道中的转瞬罢了。
被神魂夺走主魂地位的白景睚忻,代替前者被困在了那比天道更黑暗的狭隘深渊底,再也不能自由穿行于无形的天道与有形的大世之间,自然丧失了对躯壳的驾驭之力,他却根本想不明白究竟是哪出了差错。
一刹之间,他就像任何被执念困于天道的残魂,茫然的困在期间,反复徘徊。
他不知道天道之外经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离开此地,只能孤独无措的惶惶不安。
直到寒初珞失去意识那刹,从漆黑的顶端落下一点光,带着一道熟悉的声音。
“睚欣。”
“武神?”
被困在渊底的白景睚忻骤然仰首,即便那并不是在唤他。
一点光追逐着另一点,它们相互相连,仿若水滴般落了下来。
最后,光点成为一条纤细的线,从遥不可及的深渊顶部,延伸到白景睚忻面前,带着温和似萤火的颜色,与一道宛如诗画的呼唤,贯穿了狭隘的渊底。
那仅有两个字的独唤之名仿若带着凌驾于天道之上的力量,将白景睚忻逐渐托离深渊的底部,助他浮上顶端。
他就这么循着传递声音的那条细线,彻底脱离困住自己的罅隙,重回到那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并比以往更能在天道中畅通无阻,转瞬就找到了神魂——就在他企图对宁堪下手的刹那。
沁睚忻陡然被扯回到天道之内,再无法驾驭躯壳,他眉心那条魂契血线也化为一滴血,悬在了他与白景睚忻之间,意味着主魂的地位再度悬而不决。
他恨之入骨盯着天道顶端延伸下来的那条光点所组成的细线,问白景睚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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