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

奶茶店在这条街的街尾。走过去只有十几米,一路上他们俩都没说话。周末的奶茶店门口人满为患，周温宴刚一出现，排队在等的女生们目光就都聚了过来。周温宴向来懒得在意别人视线,他站在人群的最后,仰头随意扫了眼菜单，又垂眸看向正在打电话的程岁宁。她头低着，周温宴看见她长发被风吹乱，露出被冻得发红的耳朵。他舌尖抵了抵左腮，伸手拉了下她帽子,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她被吓到，怯生生地抬眸看向他。周温宴目光顿了下,顶腮的力度更重了些。“好,还在排队,不是很急，你把大家要喝的都发给我。”程岁宁说话声音不大,咬字发音和其他人不大一样，温温柔柔的还带着了些水汽。周温宴盯着她，见她被自己看得有些不自在,才慢悠悠移开。他心头和喉咙都有点痒,想抽烟压一压,但她在。过了几秒，视线又回到程岁宁身上。程岁宁挂了电话，注意到他的视线。她仰起头问他：“有想喝的吗？”周温宴没什么兴趣，“都行。”程岁宁知道他不喜欢喝他甜的,“我准备喝乌龙奶芙,选择三分甜的话,不会很甜你可以吗？”他勾了勾唇,“可以。”程岁宁点点头，两个人又没话了。前面的人越来越少，程岁宁忽然发现排队的人大多数都是女生，剩下的就是情侣。她忽然心一跳，余光瞥向身边一直莫名很乖陪她一起排队的周温宴。她看了看其他情侣，又悄悄看了看自己和周温宴。莫名其妙地她偷偷笑起来。快排到他们时，沈宜十分会卡点地将所有人要的都发了过来。还长一段，几分甜加什么。程岁宁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一边和点单的小姐姐说。因为太多杯了，他们确认了半天。等付款的时候，一直在身边没出声的周温宴，忽然将手机递了过来。收银的人和程岁宁同时愣了下，程岁宁刚要张口，周温宴淡淡说：“黄辰蔚是我表弟。”所以……？“应该我付。”他说得很懒，程岁宁绕了几圈明白过来。今天是黄辰蔚请客，他作为男方人奶茶也理应他来付。程岁宁看着小票从机器里打出来，脑子里在想，难道他过来是为了买单？付完钱，他们两走到另一边等待。店里的人有些多，主要好多人都在看周温宴。程岁宁顶不住目光多走了几步，到旁边另一侧没人什么的小巷子里。这里不是主路，连路灯都没有，偶尔扫过来的光是路过车子的近光灯。四周太静了，周温宴的存在感更强了起来。黑暗里只有他手机屏幕在亮，两个人之间好像被一种莫名的气氛绕着。她不擅长主动找话题，只能安静的捏着小票待在那儿。周温宴低头开始新一局游戏，程岁宁不自觉地看过去。她平时不怎么玩游戏，只能看懂最简单的。没一会儿，他死了。程岁宁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她见过男生打游戏，胜负欲极强，输了总会脾气暴躁骂几句脏话。周温宴看起来情绪并没有什么起伏，百无聊赖地在等下一局。没一会儿，他又死了。程岁宁错愕地瞪大眼睛。“怎么？”他问。程岁宁没想到他突然出声，愣愣地憋了好几秒，“游戏好玩吗？”他将屏幕给她看了眼，态度很坦荡，“不好玩一直输。”“你看起来并不想赢。”他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想赢？”程岁宁和他单独相处说话仍是不能自然，“你技能都没全部放出来。”周温宴看着她头顶小小的发旋，笑意更深了点，“是没心思打。”“没心思？”她下意识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他懒懒嗯了声，还重复了一遍，“没心思。”那你心思在哪儿啊。等待的时间比想象中要长，周温宴的游戏又输了几把，程岁宁没再看盯着地上他的影子发呆。又过了几分钟，沈宜见她迟迟不回来，给她发信息，【你们俩不会私奔了吧？】程岁宁看了眼，身体侧了侧，确定他不会看见，才开始打字。【程岁宁：没有，好多人估计还得有一会儿。】【沈宜：还回来吗？】突然周温宴的手机也响起来，他看了眼接起，漫不经心回：“回啊。”程岁宁打字手一抖，看向他。他注意到也看过来，和她说：“黄辰蔚。”程岁宁点点头。黄辰蔚不知又说了什么，他懒懒嗤笑，“你真当我跑腿啊？”“……”“不行。”他挂了电话，左手在程岁宁面前摊开，“小票给我。”程岁宁乖巧地递给他，周温宴拿着小票，走到奶茶店里，和前台刚刚点单的女生问了一句。程岁宁跟在他身后，她看到女生看他的眼神，涩涩眨了下眼睛。店员：“还有2杯就全部做好了。”周温宴点了下头，“行。”又等了两三分钟，所有的奶茶终于全部做好。十几杯放在那儿，特别壮观。忽然这个时刻，奶茶店又不忙了。那个女生，一边打包，一边看着周温宴，余光掠过程岁宁突然就问：“你们看起来不像一对，是妹妹吗？”这晚包厢里热闹气氛像是要通宵，程岁宁捧着奶茶一直安静的做个陪衬。黄辰蔚唱完一曲深情告白歌后，几个男生起哄要周温宴唱。七嘴八舌闹哄哄了几句，他都不搭腔，心情差得很。他们见好就收又没人敢招他了。沈宜中途去卫生间非勾着她一起去，“怎么了？”程岁宁抬头，目光从镜子里和沈宜相交，“没什么。”“去奶茶时候发生什么了？看你这脸色不知道的以为你跟他告白失败了呢。”程岁宁勉强笑了笑，把那句“你们看起来不像一对。”的话跟沈宜说了。沈宜喝得有点多，用冷水冲了好几次脸，接过程岁宁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脸。“妈的，关她屁事，宁宁你别想了，闲得发慌了还管别人像不像一对。”程岁宁扶着沈宜嗯了声，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口就是酸涩得厉害。只是别人无关紧要的一句话，她为什么要这么在意。说来这天真的巧，她们俩从卫生间门口遇见了倪明苒和关安安。倪明苒看见程岁宁毫不掩饰地翻了白眼，“真晦气。”程岁宁没理她，也拉着沈宜不要和她冲突。“你还真有本事啊，匿名打分成绩都能说改就改，每天装得跟什么一样，我还以为你多清高呢。”倪明苒挑着眼睛轻蔑地望着程岁宁，嗤笑了下，“你现在很得意吧。”程岁宁冷着一张脸，“你针对我真的很可笑，虽然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下次我肯定不会这么放过你。”“我们慢慢来，反正我转系也转不了了，以后多的时间。”“行，我等你。”程岁宁说完拉着沈宜往包厢走，沈宜对程岁宁刮目相看，“可以啊，刚刚那架势我还以为你要打她呢。”“我是想打的，后来忍住了。”沈宜大笑起来，捏了捏程岁宁的脸，“你太可爱了。”本以为这是当晚的插曲，没想到快结束时，又发生一件很无语的事。包厢里突然闯进一个酒意熏天的男人，指名道姓的找周温宴。“谁是周温宴，出来。”周温宴好半天才看向他，“你谁？”“你为什么不好好对倪明苒，你知道她多喜欢你吗，甚至为了你要转到你们系去。现在被别人故意陷害搞的转系名额也没有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答应她。”他情绪本就低，被这一闹，语气更差，“倪明苒又谁？”温瑶沈宜和程岁宁他们三个互相看了眼，沈宜刚准备说什么，倪明苒也进来了。她脸色很不好的，拉着那个男人往外走。男人替她委屈得不得，“程岁宁呢？不过是一次小组作业而已，你有必要将我和倪明苒逼成这样吗？你们还是舍友。”程岁宁脸唰一下白了，沈宜终于有空插话，“倪明苒你到底闹够了没啊，你委屈个屁啊。”倪明苒瞪着程岁宁，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怎么不能委屈了。”突然一个很寡淡的男声插进来，“行了，要我叫保安吗？”倪明苒看向周温宴，“我…”周温宴气压极低，“带着你的狗，滚出去。”ktv经理也赶了过来，几个服务员也在里面劝，这才将醉汉和倪明苒都请出去。包厢里短暂地安静了几秒，对刚刚发生的一幕不可思议起来——“绝了舔狗能做到这地步？”“周温宴你他妈够狠啊。”有几个人的注意点却在程岁宁身上，“他们宿舍到底闹什么闹这么大啊？”“对啊，转系名额都没了。”乱七八糟的，听得就让人烦。周温宴眉头皱了皱，猛地起身，走出包厢。沈宜推了推程岁宁，“去啊。”她抿了下唇，跟了上去。周温宴的坏心情也是从收银员的那句话开始，他快步走出店，站在风口低头烦躁地点了根烟。刚抽上，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回头看了眼，又将烟掐了，伸手挥了挥。程岁宁还没来及开口，就听见他说：“你先别过来，等烟味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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