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里。“刚刚谢谢你。”林晚雪手里拿着刚刚民警送过来的冰袋在敷脸,她看着陈庭越，眼里都是关心和感激，“你有受伤吗？”陈庭越抿着唇摇了摇头,他目光停在林晚雪脸上,情绪还没缓和。他刚刚听见了，她和女警的对话，这不是那个叫宋柯的男人第一次打她。但这是最重的一次。这种事情，警察只能劝，没一会儿宋柯就痛哭流涕的跪在林晚雪面前说他错了。陈庭越看着就心烦,他看着林晚雪的，犹豫了好几次,还是问出了口,“需要我帮你找律师离婚吗？”林晚雪一愣,跪在她面前那个男人也愣了下，下一秒,用那种很让人不舒服的眼神的看向陈庭越。陈庭越皱起眉，刚准备又说什么。宋柯拉住了林晚雪的手，“老婆,我不离婚,我这次真的错了,我就是太爱你，太容易嫉妒了，看到你店里有男客人我就忍不住。”他知道林晚雪的软肋在哪里，“晚雪,你想想你爸爸和你家里人,你要和我离婚了,他们也会很伤心的。刚刚我已经和警察同志们保证过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林晚雪沉默了会儿，和陈庭越说：“谢谢你，这个事情我会自己处理。”陈庭越不知道她怎么处理，只觉得自己的心想被烈火煎烤一样，十分难受。林晚雪当晚就被宋柯带回了她父母家吃饭，显然大家都知道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的。林晚雪的爸爸林树强，在饭桌上刚开戏就开口，“怎么夫妻间吵吵闹闹，还闹到了派出所，林晚雪你也太不懂事了吧。”林晚雪捏着筷子的手紧了下，林晚雪的母亲高曲，在旁边看了眼她，注意到她脸上的伤，笑声问：“还疼吗？”林晚雪还没回答，被林树强听见了，“疼什么疼，妇道人家就会咋咋唬唬，又没破，娇气个什么劲。”宋柯连忙拿起酒瓶给林树强到了一杯酒，“爸，是我不对，这次真的是我错了。您怎么骂我怎么打我，我都没有怨言，但您帮我劝劝晚雪有人劝她和我离婚。”林树强将酒杯往桌上用力一扔，皱起眉，“什么离婚？离什么婚？”他看向林晚雪，“你这才结婚多久，孩子都还没生呢。就你这样，离了婚上哪找宋柯这么好的老公？”林晚雪没说话，她低着头看着碗里的米饭，强忍着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吃完饭后，高曲拉着她回房间劝她。“雪雪，你不会真的想离婚吧？”林晚雪眨了下眼睛，高曲拉住她的手，“你爸爸话虽然说的难听，但宋柯这个人，还算是不错的。除了有时候确实脾气控不住，但对你还说没话说的。谁家的日子不是难过难过过下来的。”高曲见林晚雪还不说话，“你看你都结婚有段时间了，怎么还没怀孕啊？你看隔壁张家，人家刚结婚就有了，现在都要生了。你再不怀孕，会被说闲话的。”林晚雪摸了摸脸上的伤，忽然问：“爸，又问他要钱了吗？”高曲的脸色变了下，有些尴尬，“你也知道你哥哥工作不如意，所以想做点小生意，我们哪有钱啊，所以找宋柯借了几万。”高曲静了两秒，笑得有些不自然，“一家人嘛，总要互相帮衬。”林晚雪没再说什么。那天晚上，宋柯和林树强喝了很多的酒，回到他们两家时，林树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漆黑无声得夜里，林晚雪忽然就想起了，那个白天在派出所要帮她离婚的男人。她想，她还欠他一声谢谢。下次再看见他，一定要给他打折。另一边的陈庭越不好过，因为这个事情，他梦见林晚雪，梦得更勤了一点。甚至每天都在担心，林晚雪会不会被打，所以去月甜也更勤了点。大概是一周后，那是他第二次发现宋柯打她。从宋柯的话里，他才发觉，他的冒然帮助和经常出现，只会让她的日子更难过。他想她离婚，也不理解她为什么不离婚，但他和她的关系，没有亲密到可以去问这么私密的问题。“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觉得林学姐不是那种人。”李唯是唯一知道情况的人，他隔三差五就被陈庭越抓着买醉。“什么难言之隐？”陈庭越问。“我也不知道，但一般不是因为钱就是因为情。”陈庭越进去月甜的次数越来越少，但在月甜门外停留的时间却越来越多。明显到，引起了同学和朋友的注意，“你是不是在外面养了什么女人？怎么一下课就不见人影，平时也约也不出来？”陈庭越一开始没当回事，敷衍的很。但后来是他的父母都察觉到了他的反常，那时他第一次觉得不能再这样了，真的会给林晚雪带去麻烦。说来真的很巧，他就在那段时间见到了程岁宁。那大概是大四的下学期，他已经确定研究生要去京大，所以那段时间，他一直去京大和自己的导师见面能注意到程岁宁，是他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和林晚雪很像的神韵。程岁宁那时候状态很差，一看就知道过得很糟，可她却有种温柔又倔强的感觉。他主动去认识的，而且搭讪的很生硬，程岁宁看着他满眼都是戒备。“我叫陈庭越。”程岁宁没搭理他，错身从他身边走过。陈庭越后来打听了下，大概知道了点程岁宁的事。周家把消息封的厉害，他只打听到，程岁宁和圈内哪位不得了的公子哥谈了场恋爱被拆散了。告诉他消息的人还说，那家至今还防着她呢。陈庭越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后来也不知怎么想的，觉得既然这样，她做自己面上的女友，既可以应付他爸妈，又可以遮掩他的喜欢。反正他看程岁宁还挺顺眼的，圈子里那群人都看她笑话，她要是答应，他就帮她把这面子里子都挣回来。“宁宁，那个陈庭越是不是在追你啊？我看他车又在宿舍楼下了。”沈宜看了眼窗外，觉得那辆车真引人注目，惹得来来往往的人都回头在看。程岁宁刚得知导师跳槽的消息，整个人都不太好，她没心情管那些，“不知道，感觉不像。”沈宜反驳：“哪里不像了，三天两头来京大，还在我们宿舍下晃悠。”温瑶看着手机，说刚得到的消息：“这个陈庭越好像挺不简单的，他本科科大的，说是考研来了我们学校，学金融。”温瑶看了看屏幕觉得哪里不对，“我总觉得他有点像——”沈宜立刻打断温瑶的话，“宁宁，你想想呢，我感觉陈庭越还不错，最起码追你这事上还挺上心的。”程岁宁查完学校相关专业的导师，又去看了一遍他们的研究方向，心还悬着没放下来。她随口道：“我真的觉得他不是在追我。”沈宜不接：“啊？为什么？”程岁宁回想了下，陈庭越每次和她说话的样子，他目的性其实很明显，态度也很好，但是，“他不喜欢我。”温瑶笑起来，“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喜欢你啊？”程岁宁一顿，唇抿起来，将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因为，她见过喜欢她的人是什么样子。陈庭越其实真没怎么骚扰程岁宁，他们两甚至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但这八卦传播范围特别广，连李唯都听说，特意打电话来贺喜。“恭喜啊兄弟，终于走出心魔。新嫂子是叫程岁宁是吧？我怎么觉得这个名有点耳熟呢？”陈庭越哼笑，“你听到那个妹子名字不耳熟？”“不是，这个特别耳熟。”他想了想，“我日，想起来了，前几天一个新闻你看见没，名校导师跳槽，带走博士生研究生二十多人。”陈庭越正在月甜门口偷窥呢，真的很懒得理李唯，“所以呢？怎么了？”“这个导师就是京大的，还是程岁宁的导师。我那天路过哪儿听了一耳朵，说这个教授今年研究生就招了个程岁宁一个人，但跳槽的时候带走了所有人唯独没带走程岁宁。”陈庭越一愣，转而一想也觉得合理，“别人手里估计都有项目，程岁宁还没正式成为他学生。那这事儿，她要糟心一段时间了。”程岁宁糟心了很久，她家里又遇到事情，所以没法在北城常呆，就回了苏州。邮件发了好几个教授，得到的答复都是模棱两可，她其实也知道，自己的方向和他们有些不一样。但现在没办法，总不能真失学。那天是温瑶给她转了个人的履历。程岁宁点开一看，发现是柏清原。温瑶：【这个柏教授和你的方向完全一致呢，宁宁你要不要给他发个邮件试试。】程岁宁知道柏清原，应该说他们这个专业，谁不知道柏清原的大名。程岁宁：【我看到说他每年只招一个，今年已经招到了。】温瑶：【试试呗，万一呢。宁宁你把你本科期间的成绩、论文还有获奖经历全部贴上去。你这么优秀，我不信他不惜才。】程岁宁：【行。】程岁宁发了这封邮件过一个星期，才得到柏清原的回信。【很高兴，收到你的自荐，仔细看阅后确实很优秀，但很可惜，今年我已招收满。】程岁宁看到这封邮件时，全身都冰冷的，她真觉得好像天彻底塌了下来。也是在这个时间点，陈庭越不知从何而知她的手机号，打了一通电话来。“先别急着挂，我知道你选导师上遇到麻烦，我可以帮你牵线见柏清原一面，但能不能让他收你，得看你自己。”程岁宁那时候有些犹豫不定，“为什么要帮我？”他说：“想你做我女朋友。”说完，可能察觉到程岁宁要挂电话，连忙又补了一句，“就是假装，表面的那种。”“为什么？”程岁宁不理解的问。陈庭越说：“等你回北城告诉你。”“看见她了吗？她叫林晚雪，结婚了，我喜欢她。”车里，陈庭越微微指了下店里，正在工作的女人说。程岁宁愣了下，然后目光难掩惊讶的看向陈庭越。他对上她的目光，轻轻笑了下，“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喜欢一个有夫之妇。”“没有。”她说。“放心，她不知道我喜欢她。但是我怕我自己藏不住，所以想你帮我这个忙。”程岁宁沉默了几秒，她看了看店里的林晚雪，又看了看陈庭越，她说：“好。”她知道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和神态是什么样，所以她知道陈庭越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叫林晚雪的人。“这么爽快？”陈庭越笑起来，“我这边并不轻松，我能帮你却很少，我和柏清原只是家里旧时，只能做到牵线这一步，但你要做的很多。”“很多是哪些？”他想了想，“你可能要面对我难缠的父母，我渣男的传闻，同学的议论，还有别人的目光。”程岁宁听完后，点点头，还说好。陈庭越第一次认真的去看程岁宁，“这些你不怕吗？”程岁宁说：“不怕。”“我们约定到你研究生毕业，在这之前，你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可以和我说，我不难沟通。”“好。”她答应的太干脆了，这次陈庭越问：“为什么？”程岁宁抿着唇笑起来，“我觉得你挺好的，又傻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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