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门外做啥?还不进来把门关到”阿芬忙走进去,把背篓和洗衣粉放好。也不敢问婆婆,那独眼胖妇人咋就把大女儿嫌死了。忙忙的开始擦抹屋子拖地去了。
潘老太回自己屋坐在床边,凝视着枕头,不放心又拿在手里仔细翻了个个,复才安心的放下,抹平顺。
潘老太说的那个独眼妇人,就是厂里的,出了名的泼妇没人敢惹,厂领导也拿她无奈,安排了个轻省活路给她混工资,一天天的闲的没事,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她,东挫挫,西搓搓,自己家里事不少,还到处索摆东家长西家短。
原来,独眼妇人以前不胖也不是独眼,嫁个丈夫以前是当过兵的,转业后回了老家,现在一个生产黑白电视机的厂里上班,攒一年的探亲假才能回来呆几天。胖妇人姓杨,独自带着大儿子和俩女儿在这边麻纺厂。
好在她男人老实,每个月的工资除了留点生活费都按月给她寄来,她姐弟七个,从小爹死的早,孤儿寡母受人欺负也是难免,从小养成了不想被别人欺负,就看谁不顺逮着咬都咬几口的泼狠。有次大人都上班去了。家里的孩子和隔壁家俩女孩一起玩,不知咋的就打起来了,姓杨的大儿子比隔壁邻居的俩女孩大,于是俩姐妹被三兄妹打得哇哇哭,邻居女孩一撮头发被撕扯下来,另一个脸上还被咬了很深的牙印子,邻居男人看见自家闺女被打成这样,一时怒极,伸手就给了姓杨的大儿子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破天了,姓杨的回来一听说,连嚎带嗷的就拉着三个孩子闯进邻居家,非要邻居把她娘四全打死,在邻居家地上滚去滚来嚎,引得厂里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看热闹。邻居的老婆吓得没法,劝也劝不起来,谁拉姓杨的妇人就连撕带咬加上骂,头发也滚得披头散发,一身滚成个泥猴子似的,瞪着一双赤红的眼,满脸一道道的灰土鼻涕混合,滚到啥家什边轻的就抓起来朝邻居一家子身上扔,重的就倒在地上用脚蹬翻踢倒。慌得两夫妻把俩闺女护在身后,不时的挨了一苕帚疙瘩飞来了,匡啷叮当瓷盆子又砸过来了。一个家就像遭八级地震了,没一样东西在原位,东倒西歪满地狼藉。最后还是厂领导来了,几个大男人连拖带拽的把她拖起来,正想劝勒、哪知道她爬起来就跳邻居里面屋床上去了,这几个领导跟进去想拉她出来好好劝下,她把衣服一扯,露出半边衣不遮体“谁敢来,敢来老娘就告强奸!”登时把几个领导吓得退出来面面相觑。那个时候,谁敢担强奸的名啊?就连听也不敢听。最后厂领导无奈,只能劝邻居两口子,让他们两个进去,问问这泼货究竟想怎么地。
男邻居早傻眼了,打也不敢打,骂也骂不赢,拖出去又不敢靠近,只好让老婆进去和她说。
最后硬是娘们四个在邻居家吃住了半个月才算完。可怜邻居家就一张床,她们娘四个挤一张床睡得四仰八叉,邻居两口子跑厂办公室找了些旧书报纸铺地上,盖都没盖的。白天还得给姓杨的娘四个煮好的吃,人家说了,吃差了没力气起来,就住这,啥时候养好了啥时候回去。厕所都不带出去上的,床边的粪桶,解了就喊倒。把个邻居男人气的好几次想提菜刀终是没那个胆子,背着她,在老婆面前使使狠,做样子挣点面子。
那次过后,厂里的人能离她多远就多远。她也以老卖踹(她那时才不到三十岁,也不老)上班能偷懒就偷懒,拈轻避重,跟她一起上班的也都烦她,又不好说。厂领导无奈,干脆安排她去照看牲口,有次需要修棚,几个妇女扛了几根檩子到加工厂去让师傅加工,因为一头要扎在土里,上面横着的一头插进墙洞里,所以要打尖。回去搭棚的时候她说她怕高不上去,在下面朝上递材料,其他人也不和她见识,爬上棚顶做事,她一看就她自己在下面,要给三四个人递东西,心里就不爽得狠了。递一根檩子的时候,递上一头就松手扭过头去想走开点,不料上面接的吃不住劲,檩子呼啦啦一头尖就往着姓杨的滑来,听到声她一回头,好巧不巧直接戳眼上了。
等到领导和厂医猴急火燎的跑来,忙的抬人去医务室,有的忙着找人弄她去医院,有的就在问到底咋回事。上面的几个都说是她没等上面的接上手就丢开了,檩子自己滑下来把她眼戳到了。众口一词,领导也没法,她疼的哭天抢地,哪里还敢问她?最后瞎了一只眼,吃药含激素,蹭蹭蹭横着长,除了头和脚,其他一样粗。一只突爆的眼全是白眼珠子翻翻着,下腮帮子几层的嘟噜肉。有次走过潘老太的菜地,扯了潘老太的菜秧子被潘老太看见了。潘老太对她是烦得要命。所以今天看见她和阿芬说话,心里就气不打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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