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我便往家里走,推开门,油灯还亮着。我看见嫂子在灯下盯着门口望着我。
她松了口气,扶着腰,向我走来,昏暗的天色,她打灯下走来,我不自觉的退了一步,想起去了我的母亲。
“小弟,这是二两银子,不能再多了,剩下的也好给你留个退路,万一将来后悔想读书了”
我看着嫂子伸过来的手,心里一堵,第一反应不是接过自己心心念念的钱,而是问道,“嫂子以后要走么,不管我了?”
她笑了一声,“等你取了媳妇,我在走,你媳妇儿管你,好不好?”
我立马道,“那我不要媳妇儿,就和侄子和嫂子过”。
“胡话!”嫂子笑着说,我满眼看到的是她纵容的笑意,就像哥哥以前一样。
大家都以为我学不长久,学医只是心头一热罢了,我却让他们吃惊,长长久久的潜心学了起来,将来等侄子出世了,我就能够凭本事养活他。
而这个美好的愿景不久便彻底破碎了,在邻村医堂学徒,我每三天回家一次,每次回家都能喝上一碗辣乎乎的豆花,吃上肉。这天,我带着自己开出的安胎药满心欢喜的赶回家。
家门口围满了人,像哥哥走的那天一样。
我疯狂的推开人群,进门去,却看到了磨盘旁的一地血迹,触目惊心,可是我的手还是紧紧的抓着安胎药。
隐忍的□□声从嫂子紧闭的房间里传了出来,身后有人小声的对我说,“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把你嫂子一个人放在家里,月份这么重了,还在磨豆子,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哥哥吗?”
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人言是这么的戳人心,就像我和嫂子说的那些话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的人已经散开了,村里的接生婆走了出来,她认得我,对我说,“孩子肯定是没保住,但是大人的命是捡回来了,你嫂子也算是命大,”
见我不言语,直直的盯着门看,她又道,“安子,人各有命,你哥哥”
还没等她说完,我便推开嫂子的门,走了进去,不顾身后接生婆的阻拦。
一股血腥味迎面扑来,我从来不知道一个活人的脸色可以那么的惨白,毫无生气可言。
心一阵阵的发紧,有难受,绝望和心疼。也许是听到推门声,嫂子微微的虚开眼睛,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
我只觉得眼睛一阵阵的发胀,当时一定是满眼通红吧,想要一次把心里的感受都表达出来,可是到了嘴边,却成了一句轻轻的埋怨,“你赔我侄子”。
听到这话,嫂子哭了,一旁的大女知道我心底难受,也掩住了嘴,把头撇到一边。
从那以后,不论多晚,每天要起多早,我都回家过夜,生怕嫂子也离开我。
有天晚上,等我回家,我在桌上喝豆花,看着嫂子在收拾桌子,我问,“嫂子,等你彻底好了,你不会回娘家吧”。
我怕嫂子没了孩子,在郭家便没了牵挂。
“傻话,嫂子说过,等你娶了媳妇再走”。
听完这话,我彻底放心了,大不了我不去媳妇儿,那年,我十六岁,嫂子十九岁。
学医四载,我潜心拜访定陶里的名医大家,终成气候,却在冠礼礼成的那日晚上,醉酒,诚实的身心让我进错了房,误己误彼一生。
后来的事情,就像公主所看到的的这样,嫂子未曾改嫁,却身怀六甲,嫂子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实情告人,不然前途尽毁,如若真想大白,她便立即自绝,生生世世不再相见。
我却日日饱受良心的煎熬,遂写此书,禀告实情。当日得幸知道公主西进,远去乌孙,便冒死告知实情,公主乃知道实情的第三人,知晓公主未曾向县令大人宣扬此事,便知晓公主开阔之胸襟,能得陛下看中,身负重任之女子必是天下之奇女子。公主乃天下人之公主,如若公主施恩,赦免我和嫂子归隐山林,公主之于我和嫂子,如同再造,倘若仍不得公主谅解,无法解救嫂子于水火,我也无颜面苟活于世,望公主只当是看了一本野史其中的一则故事,我也有感于天下间还有一人知晓我和嫂子的故事。
郭安呈请,万表恩谢。
收起此书,细君五味杂陈,礼法人伦不可违背,可这其中的深情就要辜负?细君有些无措。
“你是打算到乌孙之前都不出轿子了吗?”军须略带戏谑的声音在车帘旁边响起。
细君想了一想,捏着手中的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你看过了你给我的东西吗?”
外面半天都没有动静,细君都快默认他看过的时候,他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哪里认识这么多汉字,只是受人之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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