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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起航

布克特夫人放下一贯的贵族矜持,眼含热泪逼问罗丝:“我的宝贝,你真的忍心要我变卖首饰,去给人做女工,你就满意了?”

“不……我……”母亲的轻言细语敲打在罗丝心头重若千钧,她痛苦的闭上眼,背过身去任由布克特夫人再度抽紧束腰的缚带。

满意于女儿的顺从,布克特夫人缓和了语气。

“霍克利家有钱有势,卡尔是你最好的选择,他会是个理想的丈夫。”说着无意间瞥见梳妆台上瑞·修的传记,转而意味深长的告诫罗丝,“我们是女人,我们的选择是有限的。”

——————

泰坦尼克号于当日19点抵达法国瑟堡,布克特夫人携罗丝盛装而出,应船主伊斯梅先生的邀请参加晚宴。路上遇见刚上船的玛格丽特·布朗夫人,布克特夫人不着痕迹的用羽毛扇掩了掩嘴角,转向罗丝不屑的评价“y”。

“y”在英国多指倾向于发展工商业的新贵,与“y”即传统贵族相对,也暗讽一些毫无底蕴的暴发户。20世纪初,新钱和老钱的地位不再对立,反而有相互融合的趋势,比如美国的霍克利家也可以算是“新钱”。

玛格丽特·布朗的丈夫拥有一座金矿,布朗家一夜暴富得以进入上流社会,这并不是贵妇人们排挤玛格丽特的真正原因。这位不束腰的胖夫人之所以在纤细苗条的贵女中格格不入,是因为她几乎独自撑起了布朗家所有的产业,只身往来于各式商务会谈、交际应酬之中,游刃有余的表现不比男人逊色。

罗丝眼里颇为向往的优点,换做多数传统的英国贵妇人来看不亚于异端,认为与布朗夫人来往简直有损淑女“格调”。

头等舱的客人大部分到餐厅入座后,伊斯梅先生用银匙敲了敲高脚杯,起身说道:“女士们,先生们,集中注意。我有一个意外惊喜要公布,本次泰坦尼克号的处/女航我们有幸邀请到了瑞·苏先生……静一静,我想大家可以在晚餐后的派对上见到他。”

餐厅里的气氛骤然热烈起来,阿奇伯德·格雷西亚四世是一位英国上校,同时也是历史学家和作家,他调侃伊斯梅说:“老兄,我就知道你处心积虑的想为泰坦尼克号搞个大新闻,现在你成功了。”

“别这么说,阿奇伯德。说实话我也是不久前接到的消息,你知道瑞的低调所以没提前告知。”口头上表示歉意,但布鲁斯·伊斯梅面有得色。

约翰·雅各·阿斯特四世接着开口:“干的不错,布鲁斯。如果你提前公布消息,我可不一定能订上头等舱。”阿斯特的祖先是美国第一批百万富翁之一,四世如今也是实业巨头,之前在泰坦尼克号上算是首富,不过与苏然相比还稍逊一筹。

“我女儿在女王庆典上见过一面,就被这帅小伙迷得神魂颠倒。要早知道他在你的泰坦尼克号上,葛洛莉亚说什么也不会坚持留在伦敦。”布朗夫人半抱怨半打趣的话让众人捧腹大笑,随后伊斯梅先生举杯宣布晚宴开始。

用罗丝的话说,餐后男士们大多聚到一起抽雪茄,再来一杯白兰地,然后与其说是讨论时事政治,倒不如说是无休止的吹捧和恭维。不过今日不同往时,大多数男宾都状似无意的徘徊在正厅,女士们稍事整装之后也聚集到此。乐队适时演奏起舒缓悠扬的舞曲,伊斯梅提出跳舞的建议自然得到一致赞同。

公共休息室入口旁的侍者殷勤的打开门扉,苏然和落后半个身位的威廉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正厅。

罗丝拒绝了卡尔的邀舞,转身拿杯香槟躲在角落自酌,她最先注意到侧脸戴着半镂空银质面具的瑞·苏。同梳着油亮的大背头,不是蓄须就是略带胡茬的“粗犷”男士相比,这个男人俊美的过分。他浅金色的及肩发束在身后,五官精致而不失英气,修身的西服内搭高领衬衫,配上纯/色领巾和宝石领扣,浑然天成的优雅气质恍如中世纪油画中走出来的贵族。

苏然的身影出现在主楼梯上,舞场里的谈笑声霎时静了一瞬。

“欢迎你,瑞,我的朋友。”伊斯梅和有过一面之缘的主设计师安德鲁斯率先迎了上去,寒暄没几句就被挤到一边。威廉跟在苏然身侧,不时于众人谈笑风声的间隙补充一下现场宾客的信息。

苏然很快注意到了舞场边缘的罗丝,不单是因为身份,她熟悉的眼神如镜像般让苏然想起过去。苏然前世也曾被不为人知的绝望淹没,罗丝隐忍中暗含疯狂的眼神仿佛在宣泄内心无法诉诸于口的呐喊,一如当时的自己。

罗丝起初想上前聊几句,见卡尔和布克特夫人正同瑞·苏攀谈就没了兴致,转身离开这了无生趣的“名利场”。甲板上,罗丝越走越快逐渐飞奔起来,呼啸的海风混杂着失控的心跳让大脑里紧绷的弦骤然断裂。此刻她只想要逃离一切,哪怕没入黑暗冰冷的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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