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怪谈的降临,让我实现了人生的两大愿望:听到了过去听不到的声音,见到了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 尹三笙先天性失聪,从睁眼看到这个世界起,就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不明白父母为什么要抱着自己展露笑脸,过了一会儿又独自哭泣,也看不懂亲戚长辈们那些惋惜和遗憾的眼神,以及嘴里听不清的碎碎念。 尹三笙在寂静中长大,所以也少言寡语。 因为长久听不到喧嚣和欢笑之声,至于她对大多数活动都不感兴趣。 后来尝试带上助听器,这才发现原来世界是那样喧嚣和吵闹,她讨厌旁人虚情假意的笑容,更讨厌他们并不走心的关怀。 她不需要那些充满同情的眼神,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 尹三笙的父母都是热情开朗之人,虽生下了患有先天失聪的女儿,却并未对女儿放弃信心,一直尝试着把女儿当普通人看待。 他们不像盲人逃避吃虾,残疾者面前禁止提“跑”“跳”那样,让女儿尽量少接触声音,反倒拉着女儿去看自家偶像的演唱会。 尹三笙对几十年前的实力歌手真没什么兴趣,但母亲兴致勃勃,跟随着音乐在演唱会现场大肆挥动荧光棒,感受着那如同来到乌托邦的快乐。 喜静不喜闹喜的尹三笙,真的好想摘掉助听器,让世界静止。 后来她又被父母强拽着去观看本市非常着名的少儿钢琴大赛。 失聪意味着她对音乐的感知非常低,唱歌容易跑调不说,更无法根据音乐节拍弹奏任何乐器。 因而弹钢琴这个项目,是被尹三笙及其家里人早早淘汰的未来之路。 无论是尹三笙自己还是她的父母都觉得尹三笙成长之路有无限可能,但万千种可能之中,不存在钢琴家这一职业。 父母选择让尹三笙去听琴,也只是想让她更好的融入普通人,不要觉得先天失聪就矮人一等,戴上助听器,女儿和旁人没什么不同。 那时尹三笙才六岁,矮小的个头让她坐在观众席上都有些看不到舞台,比赛选手一个又一个登场弹奏一首首她听不懂的曲子,尹三笙有些昏昏欲睡。 她庆幸音乐厅跟演唱会的性质完全不同,周围的观众都是安静聆听,而不是兴奋站起来肆意挥洒汗水,可长时间的久坐和乏味无聊的乐曲还是让她上眼皮粘下眼皮,不断打瞌睡。 正当尹三笙思考自己在如此庄严肃静的场景内摘掉助听器,是不是有些不太尊重弹奏者时,阮贰登场了。 明明他也只有六岁的年纪,却出落得非常帅气,白衬衫搭配西装裤,头发还破天荒用发胶梳了个背头,很像霸道总裁的等比例缩小。 站在偌大的舞台上没有丝毫怯场,演奏前的鞠躬,更是向聆听者表达了最真诚的谢意。 尹三笙最开始被对阮贰镇定自若的气场所震撼,而当对方的指尖触碰钢琴键的刹那,又完完全全沉浸在演奏中。 她从没有听过那样完美悦耳的曲子,明明她不懂钢琴,不知道什么第几乐曲、第几练习曲的区别,却偏偏能听出阮贰与其他孩子所弹奏的乐曲不同。 阮贰的曲子更加欢快,更加轻松,没有任何参赛的压力,就像是一只飞舞的精灵,在深秋的夜里漫步吟唱着属于自己的乐曲。 “我见过他弹琴的样子。” 尹三笙总是在深夜喃喃自语,她见过阮贰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模样。 亲眼见证阮贰最迷人耀眼的时刻,整个音乐厅所有听众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一人身上,屏气凝神,安静聆听他所弹奏的乐曲。 即便那时尹三笙带着助听器,不太能听清阮贰的弹奏,却依旧被震撼。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像他一样就好了。】 尹三笙从没有像当时那样有如此强烈的渴望和梦想。 回家以后她就告诉父母,自己想要学钢琴。 父母先是对此表示惊讶,告诉她这很困难,但见尹三笙态度坚决,又一脸不服输的倔强表情,只好妥协。 从那以后,尹三笙的生活就只有两个场景点,第一是各地少儿音乐大赛的现场,第二就是琴房。 尹三笙的自身缺陷意味着她若想要成功,就必须比旁人付出成千上百倍的努力,于是她几乎整日将自己泡在琴房弹琴,弹到十根手指发酸。 第一次比赛,她漏洞百出,不仅因为手抖弹错了音键,甚至连整个曲谱的节拍都不对,在场观众无人为她喝彩,有的只是对失聪者仍要坚持弹琴,对身残志坚意志的感动。 这不是尹三笙想要的。 她生来高傲,所寻求的情感从来不是同情和悲悯,喜欢旗鼓相当的爱情、势均力敌的友情。 她喜欢一切伟大且闪耀的事物,会为了成为星辰付出很多努力。 尹三笙喜欢阮贰,不代表会成为对方的钢琴迷妹,永远坐在观众席上看着闪闪发光的男人。 她也想成为在舞台上闪耀的星星,更想成为阮贰的知音。 想和对方一起站在山巅之上,俯瞰相同的风景。 可是,追逐所爱之人的脚步并不是那么容易,尹三笙付出了很多努力,却终没有达到与阮贰相同的高度。 她想跟阮贰一样拿第一名,可自身情况是时永远与奖牌擦肩而过,她甚至不像时肆说的那样,经常拿第二名、第三名能够在最后的颁奖台上和阮贰留下一张合影。 比赛的更多结果是名落孙山,她落寞的站在后台,看着阮贰抱着奖杯。 “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一个不可能的人呢?” 尹三笙有时也会落寞。 在她第n次输掉钢琴比赛,被其他参赛者嘲弄痴人说梦,聋子也想弹钢琴后,她终归还是哭了。 巨大的压力和拼尽全力却没有得到对应回报的无力感包裹着她,尹三生的钢琴老师曾说她有音乐天赋,是不可多得的天才,是闪闪发光的金子。 但却忘了在竞技赛场上,所有人都金碧辉煌。 善良的阮贰看到角落有小女孩哭泣,好心走过去安慰,用绞尽脑汁说着讨人欢心的话,希望对方展露笑脸。 “下一次……我一定会赢你的。” 输掉比赛的尹三笙不想跟心仪对象说太多话,只能有些别扭地说句壮志豪言。 “好啊,我等你。” 阮贰笑着应下。 一句承诺,让尹三笙坚定信念,拼命追赶心爱之人的步伐。 当她的钢琴技艺终于练得炉火纯青,能够在赛场上赢得众人喝彩之时,阮贰却永远退出了比赛。 尹三笙本以为自己终能通过钢琴让对方正视自己,却错过了一切。 在规则怪谈偶遇阮贰的刹那,尹三笙激动到说不出话。 人生故事里骤然退场的男主角再次出现,尹三笙还要破天荒感谢规则怪谈的降临。 可阮贰忘了她,又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记住她。 【没关系,即使忘了也没关系,我还是不想放弃。】 尹三笙知道自己的满腔热爱终究会无疾而终,可她还是不想在自己爱的最炽热的时候停下,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也不退缩。 也许这份爱很快就会消亡,也许这份爱会持续到她深埋土壤。 只要这份爱存在,尹三笙就不会放弃。 夏天周而复始,该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阮贰,你是我前进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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