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是希望能中,你呢?”
苏子籍见周围学子也都在成群,低声交谈,而衙役目送,也并不管,也低声回应。
张胜这次倒没有苦着一张脸,而是摇摇头:“这次怕是不成,不过我早就与我爹娘说了,下次一定要中县试给他们看,我爹娘倒并不怪我。”
难怪看起来还挺轻松,说话间就已到了县衙外,这时余律也在跟几人说话后,迈步过来。
一见面,自然问的还是这次考试,苏子籍对余律就更坦诚一些:“我觉得考题不难,想必余兄是必会高中。”
这是心里话,自己学习靠的是金手指跟努力,而余律则是真正拥有天赋,往往读几遍书,便能背的七七八八,不用说家境好,时常能借到举人笔记跟书籍,在资源上,就要比寒门学子强很多。
这仅仅是县试,要是不中,才叫奇怪。
“托你的福了,走,我们回旅店再仔细对对草稿——我请客。”
余律很高兴,一挥手说着。
苏子籍回到旅店时,已是黄昏,旅店中的读书人,有的眉开眼笑,想必是考的不错,有的庄重沉思,显的很是矜持养气,有的一脸阴沉,想必考的不怎么样。
苏子籍倒并不紧张,也不去睡房,跟着余律上楼,果见屏风相隔,还空着间雅座,余律说着:“三荤两素一汤,来点金浆醒!”
金浆醒是泉水所酿,价格不低,伙计答着:“有,要多少?”
“来个一斤吧!”
三人的话,这点酒不算多,张胜接口,伙计退下去了,余律就直接取出了草稿:“来,我们换着看看。”
“先看中写到这字。”
突然之间,他有所悟:“太妃去世不过一月,短讳下达县里更只有数天,你又不进县学,难怪不知。”
“无妨,县试、府试是一年一次,省试是三年一次,以你的文才,这次黜落,来年再中就是了。”
“不好!”
听了这安慰,苏子籍不但没有被安慰,蓦有点头晕目眩,冷汗浸了出来,原本这话没有错,可是现在却不一样,要是不中,到时怎么抵御张老大和桐山观?
可恶,是我太行险了?
想到这里,一阵心悸,没有注意到,半片紫檀木钿上一亮,又黯了下去,整个似乎昏暗了少许。
此时县衙内,红烛成排,县官居中而坐,三个学官左右端坐,还有一个老者在场,这老者看上去六十余岁,清癯削瘦,却穿着便衣而非官服。
这次县试不过一百人左右参加,并且连糊名抄录都不用,直接审阅,县令和学官一起,当天就能阅完。
张县令是二甲进士,才外放到地方当县,才学不错,因此看寻常的卷子有些看不上眼,只是临化县本就不是学风兴盛的地方,这一百人里还需取二十人,上贴五名,下贴十五名,只能耐着性子忍着眼痛去看这些大多“质朴”
的文章。
突然之间,张县令阅到一份卷子,不由眼前一亮,这破题、承题都还算精当,虽行文火候有些不足,但中规中矩,算得上是一篇有可取之处制艺,张县令沉吟了一下:“依我看,县试中有水平,很不错了。”
“府试十之九八也可通过。”
正想点,突眉一皱,看着“萝”
字,这是短讳,但没有缺笔避讳,不由摇摇头,心想:“这考生也太粗心大意了!”
于是连连叹息:“可惜,可惜!”
本县的教谕刘鹤鸣六十岁了,发黑体健,虽是正九品,但受诸位尊重,笑对张县令:“张大人,阅卷到现在,您多是皱眉,怎么这一卷,却称可惜?”
“的确可惜,诸卷中,此子为,才点首:“的确,此篇经义,可以上府试了,既有郑公说情,就是此人的福份!”
说着,笔一落,就改了这字,说:“那便列入童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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