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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伊丽莎白

纳吉尼后来才知道,在伊丽莎白进入市中心的孤儿院之前,的确是个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小公主,至于伊丽莎白的身世,又是个俗套的人间惨剧——她与父母暑假在郊区的别墅度假时不幸遇到了仇视犹太人的激进分子,那伙人闯入别墅,残忍的杀害了伊丽莎白的父母,而年仅六岁的小伊丽莎白被母亲藏在柜子里躲过一劫——却在事发后两天才被发现,险些死在那个黑暗狭窄的柜子里,被一户好心人家收养的伊丽莎白随后就被发现患上了严重的幽闭恐惧症,最后只得被送到伦敦市立孤儿院——这一住就是四年的大睡房。

话分两头,这会儿跟伊丽莎白还没交情的纳吉尼只得硬着头皮打断小姑娘的说话,委婉的表示自己需要收拾一下东西,能否行个方便。小姑娘倒是豪爽,对这个被自己占了床位的小女孩十分有大姐姐的风度,看着纳吉尼一副瘦弱不堪的样子,还帮她一起整理——虽然也没什么好整理的。

抱着为数不多的几件行李婉拒了伊丽莎白陪同护送的提议后,纳吉尼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的爬完三楼的楼梯,走过更显狭窄幽暗的走廊,最后来到尽头的房间门口。

门开着,汤姆已经坐在房间里唯一的小桌旁了,桌上摆着一本书,而他脚边摆着一个小小的布包——比纳吉尼的也大不了多少,唉,大家同是资产阶级社会里的无产阶级沦落人呐!

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后,纳吉尼开始打量这个传说中的三楼小房间——果然够小!这所孤儿院自己长得狭长不说,就连房间也是幽深狭长型,要不是天花板实在太高,她几乎觉得是站在一个砖砌的大棺材里——门边的角落里倒真是摆着“小棺材”——竖立的木头窄衣柜,一边一个,分立在大门两旁。双人间其实比对面的单人间也没大多少嘛,纳吉尼回想着刚才路过时看到情景——伯克曼也开着门热火朝天的整理着呢。

视线又移到墙边的高架床上,“你想睡上铺还是下铺?”纳吉尼抬头目测了一下床的高度,一边随口问道。

“随便。”意料之中的回答,于是纳吉尼老实不客气的选了上铺——得去求求黛西让她给我缝个床帘……然后她抱着包裹径直走到门后的那个衣柜,一边放东西一边说话,“那衣柜我就选左边的啦,你快点把东西放好,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这小子小小年纪倒是知道女士优先的绅士风度嘛,不错不错。

汤姆闻言合上书,拎起布包大步流星的走到右边的柜子前,干脆利落的把东西拿出来摆好,当纳吉尼还在犹豫空间怎么分配合理时,人家就已经完事了……纳吉尼只好先把东西往柜子里一塞,关上门和汤姆一起走出了房间……

今晚的孤儿院注定和平常不一样,托伊丽莎白的福,今天的晚餐是圣诞节以来最丰盛的——纳吉尼居然看见了巧克力派!=

孤儿院九岁以上的孩子是要排值日的,当天的值日生帮着把东西收拾好之后,按照平时的节奏应该是自由活动半小时用作饭后消食或是休息,然后在劳动室集合,一起做做游戏啊听听广播呀联络联络感情什么的——还有孤儿院的保留节目:睡前故事会。

在这个电视还处于研制阶段,电脑体积还占据了科学家大半个实验室的年代,人们的娱乐活动仍比较匮乏,像孤儿院这样的地方就更是乏善可陈了,不过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拥有得越少越容易满足,在富豪们挥金如土的空虚寂寞冷时,这些仅能温饱的孩子只要一个故事就可以回味上一整夜——以及无尽的想象力和美梦,这是孩子的天赋。

而今天,孩子们竟顾不上每晚的睡前故事了,因为他们有了伊丽莎白——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即使是乞丐都能分个一七九袋的,何况是有编制的孤儿。伊丽莎白这悲催的,拿她的原单位跟沃尔一比较,档次上那就是世界名校和野鸡大学的距离——不过还好放牛班也有春天,沃尔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有余的——大小也是个正正经经清清白白的正规单位嘛!(纳吉尼在心底默默安慰自己。)

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在沃尔的孩子们连文化课捉襟见肘的时候,同在伦敦的公立孤儿院的课程表简直就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语言数学自不必说,重点是人家兴趣课丰富啊,什么音乐舞蹈、体育绘画、乃至烹饪手工……都是按着正规程序来的,不像沃尔跟打游击战似的——找得到老师就上,找不到就凉拌。

所以当伊丽莎白应院长的要求合着收音机的背景乐即兴表演了一段芭蕾时,沃尔的孩子们都看傻了——科尔小姐连维持纪律都不必了,因为根本没人说话,大家屏息静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教室中央的伊丽莎白——

女孩正处于青春第一次萌动的年纪,既甜美可爱,又微微显出了一点少女的窈窕美丽,像一株刚刚结了花苞的白玉兰,娉婷娇嫩。伸展的手臂纤细修长,旋转时栗色长发扬起梦幻的弧度——这属于女孩子的柔软唯美,与这座冷硬的建筑截然不同的意境俘获了所有孩子的心,这是美,而人皆爱美,不管生活在你面前显露出怎样的丑恶惨淡,也无法阻止我们把目光倾注在生命中不可辜负的美好上。

只要还有能填饱肚子的食物、还有能彼此作伴的朋友、还有能静静欣赏舞蹈和音乐的时光……就没有不努力生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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