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这些事情原本也与她无关，她来这里只是为了求个心安。 </p>

负责引导的研究员表情不太好看。 </p>

这副口吻，说得他们像血债累累的反人类战犯似的。 </p>

可能进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员，哪个不是人类天才，哪个不是为了人类希望？ </p>

得亏清禾身份不凡，而且一句话都没说，研究员捏着鼻子还是忍下来了。 </p>

他取出门禁卡，通过重重关卡后，终于来到一处冷藏库前。 </p>

“实验体被保存在这里，待会儿我解冻拉祂出来。怪物生前拼死反抗，遗体状况很糟糕，难以缝合，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p>

清禾颔首。 </p>

难以缝合应该是美化说法。 </p>

以现在的殡仪化妆技术，哪怕碎尸都能尽量还死者尊严。 </p>

可顾凛尸体并非单纯的死者，而是珍贵的实验素材……那结局不言自明。 </p>

冰库沉闷打开，保管顧凛尸体的滑动担架被拉出，曾经风光无限的小顾总被白布覆盖，一切恩怨仇恨都被死亡隔绝。 </p>

清禾闻到浓烈的，类似消毒水的呛人气息。 </p>

或许这种气味叫做死亡。 </p>

“你有十五分钟的事件交流。”研究员公事公办道，“可以和尸体说话、瞻仰，但不能触碰，更不能擅自带走生物组织。” </p>

少女完全没在意研究员那些冷冰冰的残酷言语。 </p>

她盯着白布，手指有些颤抖，但又坚定地将它掀开。 </p>

她大略想象过顾凛会是怎样的惨状。 </p>

她无论专业还是工作，都接触过各种事故造成的尸体，或实物或图像，可眼睁睁看到熟悉之人变成破烂肉袋还是第一次。 </p>

祂死气沉沉，每一寸破烂皮肉都惨白发肿，俨然死透得不能再死。 </p>

按照阿尔法星的壁画记载，死到这个程度，也只有回归虚空一条安慰路线了。 </p>

她心底隐隐慨叹。 </p>

人死如灯灭。 </p>

折磨她那么久，如梦魇挥之不去的怪物，祂曾经寄宿的皮囊就在下面，她……皮囊？ </p>

清禾忽然睁大眼睛。 </p>

“里面的东西呢？”她急促道，“这只是一层皮！干瘪的！” </p>

研究员眼神一阵游移。 </p>

心脏这种关键器官，肯定是被各方势力早早瓜分过啊。 </p>

堪比洲际导弹的强悍身躯，谁不眼馋？ </p>

“你只是来瞻仰遗体的，具体细节无需了解。”研究员硬气道，“一切都是为了人类！” </p>

“我是说病毒原体，祓病毒！” </p>

清禾可不是局外人，她知道顾凛早就死了，支撑这具身体一切生命活动的全是祓病毒。 </p>

在冷和玉告知她的情报里，祓病毒也被收容。 </p>

她最关心的是后者！ </p>

“病毒原体？” </p>

研究员微微皱眉：“你在说什么，黑死病原体怎么可能让你接触。” </p>

这家伙居然拿不知道祓病毒？ ？ </p>

研究员不快：“骗你做什么，这种机密事件没人会开玩笑。” </p>

清禾转头,急促问道：“爱德华教授，你也对祓病毒没有印象么？” </p>

爱德华平和地注视着她：“精神状态不稳定就去休息。” </p>

怎么都在否认？ </p>

不可能研究员骗她，爱德华也骗她。 </p>

难道是她的问题？她出现了幻觉，认为存在某个病毒成精，每天精神折磨她，对她垂涎欲滴, 并计划哪天杀死她。 </p>

“那顾凛空掉的皮囊怎么解释？”清禾立刻道, “从破损腐败程度来看，至少一周前他的内脏就全部被侵蚀了。” </p>

内脏固然被解剖抢夺，但解剖时它们就已经呈现高度腐败状态了。 </p>

顾凛尚能正常活动时，她没有从他身上闻到腐败臭味，也没有闻到香水遮掩的浓烈气息, 说明那时他的生理机能是正常的。 </p>

那期间支撑他活动的是什么？ </p>

“是黑死病毒。”研究员阴沉着脸道，“黑死病毒再次超级进化了，它操控顾凛成为特异堕落原体。” </p>

从他们的意思看来,根源来自黑死病毒，世界上从不存在什么祓病毒。 </p>

大家逻辑听起来都没什么瑕疵。 </p>

清禾知道自己最近情绪不佳,精神状态不太好,可她不觉得自己出现谵妄幻想症状——她觉得自己理性挺正常的。 </p>

祓病毒带给她的恐惧简直刻骨铭心。 </p>

清禾锤了锤脑袋。 </p>

“我可能需要看看医生。”顺便再问问别人。 </p>

清禾凑到顾凛遗体前，仔细观察。 </p>

她之前的判断没错，顾凛确实是死得不能再死, 体内也明显有被寄生侵蚀的迹象。 </p>

区别就在于, 没有专业仪器人员分析，她无法确定寄生病毒成分。 </p>

她向研究员表达了自己诉求, 对方却冷淡拒绝。 </p>

“清小姐，你的权限不足以了解这种机密，而且你也看不懂。” </p>

她上大学的事上过热搜，全联邦公民都知道她学的是公务写作，未来要进财团管理层躺平的。 </p>

爱德华也表示爱莫能助，他并不属于这项目。 </p>

“好吧。” </p>

清禾没有勉强，更没有做出强抢的蠢事。 </p>

她将白布重新盖在顾凛脸上，算是送了这位与她有复杂纠葛人类男性的最后一程。 </p>

“多谢阁下陪伴。” </p>

接下来的事情，就与生物研究所无关了。 </p>

很遗憾，询问冷和玉的结果与其他人是相同的。 </p>

祓病毒在地球从未存在。 </p>

在阿尔法星，先遣队全军覆没后，祓病毒便不知所踪，更别提什么跟随来到地球了。 </p>

于是也没什么好说的，回去当天，清禾就立刻通过AI为自己进行了精神状态检测。 </p>

顾家不缺钱，家用AI同样具有不逊于医院、政府、军方的强大算力与综合性能。 </p>

AI给出的报告斩钉截铁。 </p>

她没有幻想、谵妄、精神分裂等症状，精神状态非常正常，但不够健康，建议日常运动，充足休息，保持良好心情。 </p>

她原本对自我的心理诊断也是这样的认知。 </p>

然而如果她非常正常，为什么会在祓病毒存在之事上，与其他人出现这样严重的分歧呢？ </p>

她必须正视极为残酷严峻的事实：倘若祓病毒确实存在，只是所有相关人员都被神秘力量影响忘记了祂，那她该怎么办？ </p>

清禾只要略微想想，就被严重的不安全感裹挟，觉得周围所有人都有可能被祓病毒操控，冷冷旁观她的恐惧。 </p>

这个问题有最简单的解决方式：她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像鸵鸟一样，自然岁月静好，全当祂从未存在过。 </p>

……偏偏她做不到！ </p>

所谓验尸之旅，非但没能令她安心躺平，反而为生活添了更多疑云。 </p>

“好好休息，你看起来很憔悴。”爱德华与她道别时说道。 </p>

少女原本只想随意应声，闻言却忽然道。 </p>

“难得老师说话这么温柔体贴。” </p>

爱德华的人设可是刻薄毒舌，呛死人不偿命。 </p>

然而验尸之旅前后，他态度却颇为温和。 </p>

气氛微妙的沉默。 </p>

“在你心目里，我原来是这种人么？”爱德华平静地说。 </p>

他会被祓病毒操控么？ </p>

现在清禾看任何人都像病毒附体。 </p>

不管是不是，没有任何防护手段的她都不适合与爱德华现场翻脸。 </p>

“应该是最近太累了，你们又都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搞得快神经衰弱了。” </p>

“是么。”爱德华不置可否，“那和我来吧。” </p>

清禾随着他，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诊室。 </p>

说起来，她在实验楼住了两天，除了最开始体检，后面就没有任何看病的流程。 </p>

她现在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病，到底是病毒感染，还是精神出了问题。 </p>

所谓医者不能自医，就是这样的。 </p>

在这样隐约迷惘，又深深疲倦的情绪下，她坐在诊断桌前，心情状态居然意外的好。 </p>

大概是有医生给她看病了。 </p>

“你脸色很差。” </p>

金发医生给她倒了杯温开水，水温正好，喝起来暖暖的，让她感觉舒服了些。 </p>

“这段时间一直在失眠么？” </p>

清禾很仔细地讲述了自己最近的情况，越是说症状，她越是觉得糟糕。 </p>

“你现在是在恶性循环。” </p>

爱德华给她开了瓶药，据说是助眠镇定的保健品，她现在神经质的敏感反应需要这样药物的帮助。 </p>

“吃了吧，每天两粒，早晚各一次，兑水服用。” </p>

医生将药瓶推到她面前。 </p>

“配合运动，坚持完整疗程，对你有好处。” </p>

清禾面前就是爱德华给她倒好的水，对方有种显而易见的暗示——想让她现场服用。</p>

阅读小说网【ydxs.org】第一时间更新《被远古病毒标记后》最新章节。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