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入宫殿，到了吉时被送去沐浴更衣。</p>
“娘娘，您冷吗？”</p>
裴凝莺回过神，趴在浴桶边，发现自己在抖，抖得宫嬷担心。</p>
她缓慢摇头：“不冷。”</p>
怎麽，还没对策呢？</p>
仇凛英不像坐得住的人吶。</p>
她回忆起大典上他的眼神，平和的目光，仿佛他们根本就不认识。</p>
早知道昨晚上不逗他了，他要是不管她了可怎麽办。</p>
宽敞华丽的新宫殿，竟让裴凝莺生不出一丝高兴，她甚至觉得，不如菱荇殿亲切。</p>
裴凝莺沐浴完，抹上香膏，换了普通的红寝衣，头发简单绾束后便被送到寝殿中去了。</p>
就像一份礼，包装好后任万岁爷拆解，里面放着的便是一件玩物，他可以尽情玩弄。</p>
裴凝莺坐在凤床上，端放着手。</p>
几上的燃香升起圈圈雾丝，裴凝莺专门离它很远。</p>
檀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清冷的月光撒进，走进来的身着喜服的万岁爷。</p>
他很急躁，迫不及待地走近，双眼锁着裴凝莺的红唇。</p>
突然，万岁爷咳嗽起来，脸歪到一边去，他捂着嘴，又狠狠咳了好几声，摊手一看，满是鲜血。</p>
裴凝莺吓了一跳，赶紧蹲下来拍他的背，他却毫不在意，直直站起来，抓过裴凝莺的手臂。</p>
裴凝莺被他拉到凤床上坐着，她死死攥着锦被，强忍喉中的涌意。</p>
万岁爷擡手，向她走来，“别、别怕朕。”</p>
裴凝莺下意识地侧脸闭眼，意想中他的手没有降落，只听到极大一声闷响。</p>
裴凝莺睁眼，呆了一息。</p>
“——来人吶，来人吶！万岁爷、万岁爷摔倒了！”</p>
万岁爷直接从床踏上后仰着摔晕在地，脑后涌了一大滩血！</p>
裴凝莺坐在凤床上，听着宫外的喧闹声，他们擡着木架，将万岁爷往外送，她好久没缓过劲。</p>
原来他说的帮是这样帮。</p>
可逃得了今日，明日、后日呢？</p>
一只修长的手握过裴凝莺那端放着的手，裴凝莺眨了眨眼，低头。</p>
仇凛英半跪于她脚边，望向她的双眼，这一眼长久停留，似要望穿她盈盈秋水。</p>
他将她的手覆在自己脸上，轻轻柔柔地蹭，声线平缓，“娘娘，满意麽？”</p>
裴凝莺蹙眉：“之后呢？放火，药晕，摔倒，之后呢？”</p>
仇凛英徐徐笑了一声，“哪有以后，没有以后了。”</p>
裴凝莺听不懂。</p>
但翌日，她懂了。</p>
万岁爷，摔残废了，磕到后脑后再也无法行动，顶天了只能眨眨眼，动动手指，瘫在龙床上不省人事。</p>
说驾崩，也没崩成，说活着，那也算没了半条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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