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痛恨自己装什么君子，为何不干脆撂下政事随她一起去，后来又怪陆洵，还真是不限制她的任何行动，这么晚了还不回来。</p>
“去北司问陆洵，宋娘子怎么还不回来？”谢檀唤来守门的小太监道。</p>
正说着，门外的锦衣卫求见。</p>
“宋娘子说今日太晚，宫门快下钥了，慈幼所有能住的庑房，就在那歇下了。”</p>
宫门下钥？</p>
谢檀不生气了，怪自己没给她特权，下次得规定她必须回宫来，下钥了也无妨。</p>
又过了一天，宋旎欢还是没回来，遣人来送信，说是慈幼所孩童离不了人。</p>
谢檀终是坐不住了。</p>
日头从未这么慢过，抓心挠肝等着夜幕降临，火速换了常服微服出宫去。</p>
他恍惚生出一种自己不是当她哥哥，而是当她爹的错觉。</p>
总担心她出什么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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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旎欢觉得慈幼所，是如今澜止和她唯一能牵扯联络的地方，她在继续他要做的事，心里就变得安宁。</p>
还有那个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她想赎罪。</p>
这几日以来，虽然劳累，却觉得浑身有劲儿了。</p>
在慈幼所的仆妇说，澜止常在所里住，为人和气，长得又漂亮，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大哥哥。</p>
宋旎欢住在澜止曾住过的居室内，她细细打量着，果然是他喜欢的风格，花里胡哨的就不说了，竟还有许多藏酒。</p>
初春的夜里很冷，慈幼所没有烧地龙，宋旎欢披着澜止留下的厚厚的大氅，蹲下来好奇的看着澜止的藏酒。</p>
她的手指划过酒坛上的黄封，上面的字迹熟悉，是澜止亲笔所书的日期。另外不熟悉的字迹，下面的落款是“璜”。</p>
二殿下，萧璜。</p>
宋旎欢仿佛能看到他们二人在落雪的冬夜里执杯共饮的场景。</p>
能得一人心，多好啊。</p>
她凄恻地想，曾经澜止开蒙都是进士来教的，后又被父亲这种古板的人教导，没想到能走到离经叛道与同性相爱这一步。</p>
情深不寿，果然谁都逃不开。</p>
她顺势坐在地上，整个人靠在酒坛子上，夜深人静，一切静了下来，她耳中却隆隆鼓噪着，心里的悲痛在叫嚣，难耐。</p>
脑海中浮现出谢云霁的脸。</p>
他为孩子亲手做的木马，也在那场大火中消弭了吧……</p>
宋旎欢擦掉面颊上滑落的眼泪，按着隐隐作痛的心口，唯觉羞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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