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他轻而易举，把那根箭从画上拔下来，却在箭尖看见了血的痕迹：“哦天哪……你快看……” </p>

“怎么了老公？” </p>

白唯这声老公心甘情愿，泪眼莹莹，是为不得已而为之的善后。他凑到卢森身边，和他一起看那幅画。 </p>

“我们把这幅画从古董商店里带回来时，里面有一个人吗？” </p>

画上红衣的女鬼已经被箭矢撕成了碎片，卢森便自然而然地认为箭头上的血是女鬼的血。白唯瞪大了眼，而后是痛心：“我的画！太可惜了！” </p>

我的画！竟然这么有用，竟然真的有鬼，这画本可以克死老公的，这箭本可以射死老公的，可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p>

“哦不，我是说，天哪，老公……这幅画里竟然有一个红衣女鬼，你差点就被这幅画给克死了……不，画里怎么会有女鬼呢，这真是太可怕了……”卢森看过来后，白唯连忙找补。 </p>

事实上，卢森如今眼中只有白唯的脖颈和白唯的长腿。在看见白唯湿红的眼角后，卢森舔了舔嘴唇——他又想起白唯翻着白眼、控制不了痉挛、任他为所欲为的模样了。白唯总喜欢忍着声音，只有那时他才会毫不克制地、发出在白日里他绝不可能发出的百转千回的声音。 </p>

十字弩能失灵，真是太好了！ </p>

“宝宝，别怕，女鬼已经死掉了，这是她的血。还好你的十字弩失灵了。”卢森搂着白唯，颇具暗示性地揉着他的肩膀，“如果没有你在，家里的安全要怎么保证啊？” </p>

卢森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让白唯稍微放心。他在心里指责自己乱了章法——十字弩这种东西还是太明显了。它能瞒过卢森的眼睛，却不一定能瞒过警察的眼睛。都怪黑港城的那十天，都怪车上的那一场，它们让他大脑充血、理性过载、满脑子只有要证明卢森是会死的，为此他不惜直接动手。 </p>

他必须要冷静，要冷静，即使他被困在床上玩了几天几夜……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卢森在摸他的大腿。 </p>

自杀不掉老公、画作报废后的又一大悲剧发生了。他回头，看见一双湛蓝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p>

“老公……” </p>

用来让人放松警惕的“老公”两个字反而起了反作用。卢森用手捏了捏他紧实的大腿：“亲爱的，我们已经有一天没做了……” </p>

“可是……” </p>

“宝宝，你脖子上的痕迹都淡了。”卢森咬着他的衣领说，“让我看看你大腿上的……” </p>

自那辆面包车后，一楼的琴房也成为了白唯的噩梦。两个人在翻滚中来到琴房里，白唯被按在琴上，十指在雪白琴键上抓来挠去，发出一首动听的节奏。 </p>

与此同时，裴杰在地下室里翻滚挣扎。 </p>

有毒！酒里有毒！ </p>

他扑到厕所里，抠喉狂吐不止……到底什么样的人家会在地下室里也装水龙头和马桶。他用水龙头里的水大量灌入自己的腹部，然后又吐出来，大量灌入，然后又吐出来。 </p>

这还不够！ </p>

钢琴室里的音乐声越发激烈，强弱交替，和地下室里的声响形成了相互共鸣的2/4拍。满身虚弱的裴杰从地下室里滚了出来。他痉挛爬着前往浴室，他要去浴室，浴室里有他需要的解毒剂！ </p>

这座普普通通的民居，会杀了他！这一刻裴杰终于承认！ </p>

医药箱砸在地上发出巨响的瞬间，裴杰闭上了眼，绝望等待二人赶来、自己被捕。可与此同时，更大、更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座房屋！ </p>

“咚！！” </p>

整座房屋为之一振。隔壁超市老板家的灯光再度亮了起来。 </p>

“老公！”琴房里传来白唯气息不匀的声音，“你的脑袋！被砸在钢琴盖里了！” </p>

“老公！！” </p>

到底是怎样的姿势才能让自己老公的脑袋被掉下的钢琴盖砸住……第一杀手已经无暇去思考这个问题了。他吞下了整瓶解毒剂，在把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后，终于陷入了血条见底的重度昏迷。 </p>

那一刻，他告诉自己，这座民居实在是太可怕了。 </p>

等他醒来，他一定要逃出这里……但这次，这家的老公，应该终于被干掉了吧…… </p>

“咚咚咚！” </p>

“咚咚咚！” </p>

“你们家大半夜的到底在干什么！我的天啊！为什么大半夜的还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有神经衰弱你知道吗！” </p>

门外传来邻居的叫骂声。白唯双腿光裸，坐在卢森的身上。他一片狼藉，手却紧紧放在自己的胸前。 </p>

他的手里，握着钢琴盖的支撑螺丝。 </p>

终于……终于……白唯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那一刻他的心情不只是欣喜。这其中只有20%来自于卢森头卡在钢琴盖下的死状。 </p>

其中80%都来自于，他终于又制造了一次意外死亡！ </p>

他终于，克服了一切多余情感，重回了自己制造意外死亡的本质！ </p>

白唯好开心。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老公的身体有这么美丽过。很快他就会获得卢森的死亡赔偿金，摆脱这段被欺骗的、和僵尸的婚姻，开始新的生活……卢森肯定是死了吧？肯定不是埋在钢琴里面，思考要怎么编造自己还活着的证据，害怕被他发现还活着吧？ </p>

他缓缓把自己的身体拔起来，腿抖得差点站不住。混乱的生活，虚假的卢森，死而复生的僵尸，黑港的大半个月，终于回归平静。只有门外的超市老板的叫骂声，还在响彻。 </p>

白唯就在此刻，跪在了钢琴凳旁。他捂着脸，开始哭泣。 </p>

“老公……我的老公……” </p>

“老公！你怎么死了呀！” </p>

他的哭声由小至大，震耳欲聋，终于门外敲门的超市老板的手也开始犹豫。他在门外颤巍巍地说：“发生了什么？” </p>

“等等，可千万别死人啊，要是有人死了，这个社区的房价会跌的啊！” </p>

“你、你别哭得这么大声啊！要是把警察惹过来怎么办？你让我进去，我们商量一下……” </p>

可惜裴杰已经昏倒在自己的呕吐物里了。否则他一定会爬起来，怒骂这个社区的人都是癫子。白唯万万没想到自己家左边的邻居能够这么现实主义、这么癫。他犹豫了一下，思考自己要不要哭得再力透纸背一点，穿过自家右边的联排别墅，好把正直的法官老先生也惹过来当目击者。 </p>

就在此刻，一只有力的手，放在了白唯身上。 </p>

白唯颤抖着抬头，和他丈夫湛蓝色的双眼对视，看向他有着深色红痕的脖颈。 </p>

白唯：“你……” </p>

卢森：“亲爱的，你别哭了，我还没死。” </p>

白唯：“不可能，我都看见……” </p>

卢森：“哈哈，刚才还真是把我的脑袋撞到了，让我晕了好一会儿。” </p>

白唯：“这怎么可能……”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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