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白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p>

“叮咚！” </p>

又是一声。尽管不合时宜，但那的确是门铃声。 </p>

什么样的倒霉蛋会在这时闯入这座房子……在白唯举着手枪，一步步靠近大门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p>

“……不在家吗？哦！原来在这里！我找到备用钥匙了！” </p>

清脆的开锁声响彻寂静的房屋。出现在门后的，是一张英俊又充满期待的脸。 </p>

“亲爱的！”他满怀笑容，对白唯伸出双手，“我回来了！” </p>

“……” </p>

“你是来迎接我的吗？你的手上怎么拿着枪？” </p>

白唯举着枪，始终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卢森的表情从兴奋、到茫然、到隐约的害怕和戒备。最终，卢森举起双手道：“亲爱的……你先把枪放下，别让枪走火了。发生了什么？亲爱的，你别吓我……” </p>

他甚至回头看了两眼，压低了声音：“我背后跟着什么人吗？” </p>

白唯稍微挪开了枪口。可他仍冷酷地盯着卢森，仔细观察他身上的衣服。 </p>

每一件衣服，都是卢森昨天离家时穿的。 </p>

“你刚从外面回来？” </p>

“对……那袋东西里有很多危险品，我跑远了一些，以把它们丢得更远。为了摆脱潜在的追兵又在港口转了几圈。”卢森说，“后来我打算在港口买点海鲜，但安保说，港口今天有特殊货物入港，没有新鲜的东西。我怎么打听，他都不告诉我那货物是什么。所以，我只好转了两圈就往回开了。但路上，我发现家门钥匙丢了，所以我又跑回去找……” </p>

说着，他探头探脑，向屋内望了望：“到底怎么了？有陌生人要闯入家里吗？” </p>

白唯还在上下扫视他。如果他的眼里能射出刀子，此刻卢森已经被凌迟了：“这就是你想说的所有话吗？这就是你昨天一天遇见的所有事？” </p>

“呃……其实。”卢森忽然伸手去摸白唯的肩膀，“我们进去说吧。” </p>

白唯冷漠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p>

“听我说，进去，这很重要！”卢森压低了声音，与此同时，他的语气变得很急切、又略带些愤怒。最终，他重重地出了口气道：“好吧，我感觉，如果我不说出真相的话，你今天是绝对不肯配合我的了。” </p>

“从前我什么都不说，是因为不想吓到你……事实上。”卢森又回头看了看街道，在确定无人后，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在法国留学期间，我受到招徕，成为了一名间谍。” </p>

“……” </p>

白唯的手指又转到扳机上了。他看卢森的眼神是“你信不信我是秦始皇？”。 </p>

“是真的。这些人拿到了我的照片，威胁我。他们还把我关起来，用几十个单词对我进行洗脑。这让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就连许多生活常识都忘记了。”卢森再度急切。 </p>

白唯：“那他们管你叫什么？夏日战士吗？法国为什么要培养你这个间谍，有什么意义？” </p>

“不！不是法国，而是……德国。希特勒的手下。”卢森绞尽脑汁，盘算自己脑内不多的历史常识，“你知道帝国的国家机器的力量。即使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们依然在寻找复辟的机会。而且，我在法国留学，法国有希特勒留下的势力……维希法国留下的势力，这很合理不是吗？毕竟二战刚开始时，法国就已经是德国的了！” </p>

白唯握枪的手开始抖了。他陷入了震惊，这倒不是因为他觉得卢森在胡编乱造，而是因为卢森竟然知道维希法国，这对于一个文盲来说，是何等可贵的知识量啊。 </p>

但很快，他又握紧了手枪，而且厉声道：“这和你今天去干了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p>

再和卢森混下去，他一定会变成一个弱智的！ </p>

“别！别把手指扣在那里！亲爱的，左轮手枪可没有保险啊！” </p>

“你有保险就够了！别把我想成连枪支结构都不知道的弱智！”白唯被刺激到神经，开始大喊。 </p>

“我，我交代！我今天在港口时除了去买鱼，还遇见了我以前的一个敌人。我和他聊了两句，然后就离开了。之后我发现钥匙消失，以为是被他偷走，所以我又跑回去找钥匙了！”卢森再度做出法国手势，“这个人和我积怨已久。我很怕他会跟踪到我家，对我家做出什么事……” </p>

“之前屋子里的那些痕迹，也是他留下的吗？……” </p>

“喂！！” </p>

篱笆那边又传来了超市老板的声音。他气喘吁吁，显然是刚刚才跑到这里。他还穿着睡衣，擦着额头，开始怒骂。 </p>

“现在是晚上！是大晚上！你们一定要在每个晚上大吵大闹吗？！我的天啊！你们这栋联排别墅分左右两栋。右栋空置靠近会计太太那边。他们隔着一栋楼，不被吵到是正常的。可你们住的左边这栋靠近我啊！你们能不能有点做邻居的自觉！不要大晚上的大吵大闹，大喊大叫！” </p>

“真的很抱歉！”卢森大叫着回应他，伸手揽住白唯，要把他带回房子里去，“我们会回去解决好我们的事情的！” </p>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屋子里的那些痕迹，也是他留下的吗？” </p>

“你们两个！”超市老板本来火冒三丈，但在看见白唯手里的东西后，尖叫了一声，“等下，你手上拿着什么……天啊，我的宝贝邻居！只是出轨而已，只是出轨这种事，不至于发展到刑事案件的程度的！求你冷静一下，实在不行，你也能带你的姘头回家来玩啊……你最好带个基金经理或者医生律师之类的。他们的职业比较高尚，等你们离婚了，你老公搬离这里，他们作为新主人搬进来，还有助于提升房价……” </p>

“请你不要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我是不会离婚的！” </p>

白唯的脸抽动了两下，他怒视着超市老板。卢森用他高大的身体挡在他们之间，低声对白唯说：“别管他，我们进去吧。” </p>

可他的脸上分明带着狂喜。白唯觉得卢森又莫名其妙地得意起来了。如果不是超市老板在这里，他一定会给卢森一枪。 </p>

房门终于在两个人身后关上了。卢森擦了擦额头的汗道：“这老板说话嘴真臭。宝宝，你别生气……” </p>

冰冷的枪管抵住了卢森的脑袋。 </p>

枪握在白唯修长的指间。 </p>

不知不觉间，白唯已经站到了卢森的身后。他冷冷道：“上楼，进卧室。” </p>

卢森说：“宝宝，我们是在玩什么特殊的play吗，你可以把枪先放下来么，我怕室内走火……” </p>

“今天下午，有一个奇怪的东西，爬到了我的床上。”白唯说，“这就是我举枪的原因。” </p>

“什么！”卢森往上跳了一下，就像他妄图以此逃离枪管似的，可白唯只是动了动手腕，那把枪又抵在他的脑袋上，跟滑不走似的，“那一定是我的敌人！” </p>

他义愤填膺地说。 </p>

“这个人竟然真的偷走了我的钥匙！还偷偷进入我家，来袭击你！” </p>

“他在楼上还没走呢，应该。”白唯哑声说着，声线优雅华丽如一条毒蛇，“老公，我们一起上去解决掉他吧。” </p>

有这样如红酒般的声线与你说话，即使是让你为了他下地狱，也应该甘愿啊！ </p>

“好的老婆，你用一把枪，我用一把枪。我去客厅拿猎枪。”卢森如是说，“老婆你能不能先把枪放下来？” </p>

那把枪没有被放下来。相反，枪管颇具暗示性地在卢森的脑袋上敲了敲。 </p>

“如果你解决不掉他，我就解决掉你。”白唯的声音如酒液在大理石桌上流淌，“听到了吗老公？” </p>

他将“老公”两个字咬得很重，好像在暗示，如果干不掉“他”，就是卢森的失职。 </p>

“那我去拿猎枪……” </p>

“你用这个。”白唯顺手拿起旁边的平底锅，把它塞到了卢森手里。 </p>

两个人就以这样一前一后的姿势上了楼。卢森走在前面，白唯在后面用枪指着对方的脑袋，就像在跳一曲双人探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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