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夏在一双银灰色的雪地靴和一双加绒的白色马丁靴之间犹豫。 佟菲菲和黎莉都挑好了，她还在艰难地抉择中。 佟菲菲：“两双都买！” 黎莉则说：“银灰色。” 三双眼睛看向黎莉，黎莉处于焦点中心，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淡地开口：“你说你的新羽绒服是粉色，这个银灰色很配，其次，你白色的鞋子足够多了，任何一双都能代替这双皮靴，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雪地靴是厚绒，很暖。” 何夏摊开双手：“好吧，我被你说服力。” 黎莉问：“哪一点？” 何夏回答：“最后一点。” 何夏是一班最早一个换上棉袄和羽绒服的人，黎莉总是擅长发现这些细节。 购鞋的任务完成，黎莉和佟菲菲拿着小票与玉石柜台抽奖。 他们并非是不相信何夏的话，但是就像佟菲菲说的：“谁能拒绝抽奖呢。” 何夏被说服，她上班之后，每次发工资，也常常去彩票店刮刮乐，赌徒心理，总是抱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可以缓解上班的压力，但还好，她刮刮乐中毒不深。 何夏问身旁站着的乖乖不说话的何华：“要去刮吗，小票我还保存着。” 何华摇摇头：“姐姐不去我也不去。” “嗯，抽奖是一一种赌博心理，不好，会上瘾。” “六合彩？” “嗯？”何夏刚开始脑电波没有和何华对上，发出轻声的疑问。 何华说道：“学校发的一本小册子，上面讲有个男人，一直幻想中六合彩，最后疯了。” 何夏想了一下，记忆中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如果是真正十三岁的何夏，不需要多想，就能和何华的频率对上。 何夏赶忙回答：哦哦。” 知姐莫若妹，一听何夏这敷衍的回答，何华就知道她实际上没想起来多少。 于是何华也敷衍地回了一句：“嗯。” 玉石柜台那边传来一阵欢呼，围了不少人上去。 何夏还是不放心那两个人，怕他们上当受骗，一手提着装着鞋盒的袋子，一手拉着何华上前。 画着烈焰红唇的阿姨拉着佟菲菲的手，热情地说：“小美女，你这运气真是好啊，我们店的一等奖，好久没有人抽中了，你可是第一个。” 佟菲菲虽然大部分时候是社牛，但是也仅限于同龄人，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大人，她一时半会也有点招架不住，眼睛瞥向黎莉求助。 黎莉接收信号，上前一步拉过佟菲菲的手，让佟菲菲摆脱了店员的桎梏，问道：“那你们这个一等奖是什么？” 另外一个店员阿姨略年轻一点，她捧场：“这个一等奖很难得的，满两万减一万九千块钱，等于你这位朋友，只要花一千块钱，就能拿走我们家的这块和田玉平安扣。” “是嘛，和田玉啊，我记得我爸爸给我买了一块玉佛，也才几百块钱，可比你们柜台里面的成色好多了啊。” 柜台阿姨听到黎莉说到成色两个字，知道她不好忽悠，转向佟菲菲：“小妹妹，咱们也是诚心做生意的，你这个一等奖我们开业到现在就没什么人抽到过，你这么好的运气，抽中不买亏了。” 黎莉忍不住笑了，指着旁边一堆别人刮开不要的奖：“那你们那堆票里面，又有多少张一等奖呢？” 两个柜台阿姨显然没想到黎莉这么难缠，那个红唇的阿姨一把把佟菲菲拉住：“你抽中就必须买，不买不许走。” 这是强买强卖！ 何夏深知不能继续看下去了，让何华提着鞋盒，到门口去，有什么事情直接走。 何夏笑呵呵地上前：“阿姨，我是她们同学，她们也是担心这个不值这个价，如果真的值这个价格，我们肯定是要买的嘛，要不你递给我们看看料子？” 两个阿姨狐疑地看向何夏，何夏朝他们释放了一个善意的笑，别说，何夏的这副面相，真的挺能唬人的，看着就是忠厚老实的样子。 年轻的阿姨拿出柜子里角落边的一块玉，正要放到柜台的托盘里面，红唇阿姨拦住她，把平安扣拿过去，要亲手递给何夏。 何夏并不去接，佟菲菲不好意思看店员阿姨一直拿着玉，正要伸手去拿，黎莉在她的手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动。 何夏食指叩叩托盘旁边的玻璃柜面，气定神闲地说道：“阿姨，您干了这么多年，总不至于玉不过手这点道理都不懂吧？要不然这玉摔了，又是谁的责任呢？” 佟菲菲被这话一点就通，鞋城里面的暖气吹着，想通的她差点吓出冷汗，如果她刚刚直接拿手，对方故意没放好，到时候肯定会被赖上。 围观的人也在指指点点，看来已经有人吃过这个亏了。 红唇阿姨不甘地把平安扣放到托盘里面，这下她确定了，这几个小鬼都不好缠。 三个女生，看着衣着普通，全身上下没一件大牌的，真没想到她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但是她也不相信何夏真的能看出什么。 何夏自然是没怎么接触过玉石的，哪怕有了一定的收入之后，她也对首饰之类的不感兴趣。 但是，得益于她买的一些乱七八糟的杂书和后世短视频平台上各种玉石的介绍，她还真的懂一点。 现在，她轻轻拿过平安扣，看似认真地看料子，实则搜肠刮肚地在脑海里整理那些玉石信息，想和手里的这块平安扣结合起来。 佟菲菲附在黎莉的耳边，轻声问道：“小夏懂这个？” 黎莉心里也一万个为什么，但是她表现得十分信任何夏，坚决不在两个店员阿姨面前露怯：“嗯，她懂！” 黎莉话音刚落，何夏把平安扣放回托盘：慢吞吞地出声：“这么一小块青海料做成的平安扣，水色不好，还那么粗糙，你卖一千，过分了吧。” 见何夏还真的略知一二，年轻的阿姨立马说：“那你说多少钱？” 何夏问黎莉：“你还记得培训大楼那个卖玉佩的小摊子，他们卖多少？” 黎莉记性不错：“三十块钱一个，五十块钱两个。” 何夏反问阿姨：“阿姨，我看了一下，你们的料子差不多，该不会？” 何夏顿了顿，没继续说，但意思很明确了，她怀疑玉石柜台和摆摊子的是同一个进货渠道。 红唇阿姨直接问：“你们想干什么？” 黎莉冷哼，就差叉着腰了，她追问道：“是你们想干什么吧，逮个人就坑，不就看我们是小孩子子吗？奖项是什么，票上没有标准，你们也没有公告牌，客户刮出来什么，全靠你们红口白牙地糊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打算强买强卖，信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打电话报警抓你们。” 何夏默默给黎莉点了一个赞。 佟菲菲有理底气足：“我们就不买怎么了，想买就买，想不买就不买，这是我们自己决定的。” 何夏及时补上一句：“强买强卖是侵犯消费者的自主选择权和公平交易权，你们已经在违法了，我们不要求赔偿，但是你们必须向我的朋友们道歉！” 周围传来窸窣的谈话声，都说这俩人今天踢到铁板了。 年轻的阿姨已经怂了，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红唇阿姨还在僵着，嘴硬道：“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派出所管得了这事吗？” 黎莉十分硬气：“派出所怎么管不了，你要是觉得不够，我给你再打个工商局电话，反正年底了，你们需要业绩，他们也需要业绩。” 红唇阿姨收回平安扣，不情不愿地嘟囔声：“算了，我也不跟你们小孩子计较，你们走吧。” “嘿！”黎莉这小暴脾气也上来了，“什么叫你不和我们计较，如果你好好道歉，我们不和你们计较，看来是你们不想善了。” 黎莉翻出背包里的手机，迅速拨了一个电话。 佟菲菲站得近，看向何夏：“她给她爸打电话了！” 何夏抬头望向天花板：砸蛋，黎老师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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