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高高的房梁。封长诀手撑着想坐起身,却发现手脚施展不开,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被上了镣铐,被铐在床板四角,限制了他的行动。 他用力挣扎着,但铁链紧紧地锁住了他的手腕和脚踝,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被抓了!!! 当他偏头环顾四周,疑惑更甚,房屋内点着烛光,连摆设都是价值连城的物件,有几处还镀了金,屋内弥漫着淡淡的丁香。 这究竟是哪? 封长诀隐隐觉得不安,他被人捆在偌大的床上,这绝对不是采买曼陀罗花的人能干出来的! 他紧闭着眼回想,昏倒前他似乎听到了人名……正绞尽脑汁在回忆,就听到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谁?!” 封长诀警惕地盯着门口,木门连接卧室的地方被绣有合欢花的屏风挡住,他只能透过屏风去看剪影。 “你不记得我了?”来者穿过屏风,声音低沉,似乎不太高兴。 他看见裴问礼的一瞬间,眼瞳骤然变大,难以置信,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唤了出来。 “裴问礼……” 但他很快回过神,想到手脚上的镣铐,他的神色变得冰冷,语气沉下去:“曼陀罗花一事全是你的手笔吧。” 裴问礼看他神色又变回以前,眸色一黯。 他站在远处欣赏了一下封长诀被捆绑在床上的模样,这么傲然的男人,却挣扎不开镣铐,甚至被气得脸颊发红。 这些年看画上冰冷的封长诀看多了,好不容易见到如此生动的画面。他单看一眼,就感到有一窝火在燃烧心扉。 见人不作声,就站在床边凝视着自己,那个阴鸷又充满欲望的眼神,令封长诀浑身不自在。 他偏开头,说出心中猜想:“你早就知晓那个买家是谁了吧?借他与苏仆延的交易,故意让千百去关城寻我……” 封长诀忽然停住话头,千百怎么知道他也在查曼陀花的事情,倘若他没在查曼陀花,无论千百怎么去他帮忙,他都不可能去。 “你监视我?!”封长诀惊讶地瞪着床边的裴问礼,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震惊。 “我只想看看你。”裴问礼眼神微沉,他语气低哑,伸手想抚摸封长诀的脸颊,被后者躲开。 这一闪躲举动惹得裴问礼很不满,手指顺着他的下颚线滑到紧致的脖颈,忽然轻轻握住,力度不大,但封长诀还是感到窒息感。 “封长诀,你背着我去过多少次花楼。” 本来还生着气,裴问礼见他咬牙闷哼,嘴角微微上扬,松开他的脖颈。 看封长诀连喘息声都是发颤的,裴问礼不快的心情消失大半,手指勾住封长诀的衣襟,一路沿下,解开他的衣衫,露出结实的胸膛。 “她们碰过这儿吗?”裴问礼冰凉的指腹在他发热的胸膛处的触觉格外清晰,封长诀压着火气道:“你装什么,你不是什么都知道!而且她们碰过哪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封长诀心酸地想,他不是应该成家了吗,又在这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 裴问礼脸色一沉,不满他的语气,前者的手指带着惩罚意味般地掐了一下,封长诀喉咙溢出一声哼。 “有什么关系?”裴问礼冷笑一声,他眼神透露着偏执,“你是我的人,我不许别人碰你。” 封长诀不免嗤笑,故意气他:“我告诉你,她们不仅碰过我,我还和她们……” 下一刻,封长诀就说不出来了。他愤愤地瞪着裴问礼,忍受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作乱,眸色变得涣散。 “我知道你没有。”裴问礼冷声堵住他的话,看着封长诀面色变得潮红,他手上动作未停,轻笑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曼陀花的事吗?我与你慢慢道来吧。” 话音刚落,封长诀身上一沉,他忽的慌张起来,但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买曼陀花的有两批人,除了我,还有裕王。昨日见到的那个买客就是裕王的手下之一,近些年京都风靡起五石散,也是裕王所为。”裴问礼注视着他的神情,从床头桌的抽屉里拿出香膏,后者浑身顿时感到大片凉意。 “滚开!你疯了,你敢……” 忽然,封长诀痛苦地闭上眼,他想推开身上的人,怒气还未消,全化作低低喘息声。 “滚开……” 裴问礼耳尖泛红,轻喘着气,接着说道:“我没拿曼陀罗花害过百姓,卫侍郎……也是我骗你的,他如今虽在刑部当主事……不负责外出……” 封长诀如今已经支离破碎说不出话来了,他眼中含着泪,想用手臂挡住眼睛,镣铐被扯出动响。 裴问礼看着他的神色,心上发烫得紧。 “你知道这五年我怎么过的吗?见不到你的人,我画了好多张你的画像……”说到此处,裴问礼嘴角一勾,他俯身在封长诀耳边低声说完后半句。 后者顿住,脸上更红,他狠狠地骂道:“疯……疯子。” “我喜欢听你这么说。”裴问礼把他的骂声当作嘉奖,翘着嘴角。 “裴问礼……我恨死你了。” 这是他最后落在裴问礼耳边的话,后者紧紧搂住他,声音柔和:“最好能记恨我一辈子。” 天光乍破,明亮的阳光透过回纹窗棂透进屋内,驱散夜晚的寒意,捎带着温情,一同被驱逐在外。 晌午的时候,鸢尾来到裴府,想禀告药坊那些人已经被安置在韩神医的医馆了,这次特意过来送账单。 她在大堂没找到大人,想进院子去找,却被金保拦在院门口。 “金保,我有事要禀告大人。”鸢尾踮起脚想要越过金保窥探院内。 金保脸上一红,依旧没有让步。 “你晚点再来吧。” 鸢尾有些诧异地看向金保,只见他脸色涨得通红,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难以启齿。 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正当她准备开口询问时,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紧接着,寝屋的门缓缓被推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鸢尾定睛一看,裴问礼身上随意地披着一件外袍,头发也没有束起,显得有些凌乱。 “大人!” 鸢尾双手扒开金保挡住她的手,小跑过去,金保叹了口气,转身看向他们。 “大人,属下有事……” “嘘。”裴问礼伸出手指放在嘴唇前,有意无意地往身后寝屋看了眼,“他还没醒。” 鸢尾愣住,忽然明白金保为何要拦住她,一瞬间脸就红了。 “说吧,有什么事。”裴问礼语气温柔,鸢尾差点没敢认,他们大人被夺舍了吗?难道这就是爱的滋润吗?! “就是……”鸢尾好奇地想往屋内看,被裴问礼不着痕迹地挡住视线,她连忙低头说正事,“韩神医的医馆处交代下属送来账单,总共六十两银子。” “这些小事交给金保就好。”裴问礼转身往膳房走去,鸢尾停在原地。 她还不是怕韩神医这个奸医会行诈骗之事,想了又想,她跟着大人去到膳房。 “大人,你还会煮粥啊?”鸢尾震惊地看向裴问礼,后者洗净手准备熬粥。 他舀米时不忍怔住,这次做的粥封长诀会喝吗? 等封长诀醒来,怕是想杀他的心都有了。 裴问礼苦笑一声:“以前为了他学的。” 鸢尾不免感叹,实在没想到,他们在外雷厉风行的大人,竟然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妻”。 封长诀醒了果真没摆好脸色,他花了好久才勉强接受自己被压的事实,全身无力,甚至后面隐隐作痛。 他气得要炸,裴问礼弄这么一套,就是想把他关起来欺辱吗! “你大爷的!”封长诀气得骂脏,身上肯定一片狼藉,偏偏被锁着还没法大幅度的动,他恨不得想咬死裴问礼,“痛死了。” “痛吗?”裴问礼将粥放在床边小桌上,皱眉道,“可是我昨夜听你说,很……” “闭嘴!”封长诀恶狠狠瞪他一眼,后者闷闷一笑,竟然真的想看他痛的地方,封长诀慌乱道,“你又不是大夫,你看得明白吗?!” “见谅,我第一次,不太熟练。”裴问礼看他仓促的样子,被逗得笑出声,话里完全感受不到歉意。 封长诀震惊片刻,很快,他脸色一沉,冷声道:“你骗谁呢。我劝你早把我放了,被阮家人知道了,我倒无所谓,但你,怕是要清誉全毁。” “北疆果然不通音信。”裴问礼眼眸一晦,低声道,“我没成亲,阮家婚事我推掉了。” “你又何必推掉。”封长诀怔住,苦闷笑笑,“再说,走了一个阮家,还有那么多家姑娘。我们不可能的,你不如早日放了我。” 裴问礼抿直唇线,不快道:“你别想了,你这辈子都得在我身边。” 这句话让封长诀的无名火又蹿上心间,他冷笑一声:“你看你能关我几时!” “你若是敢逃,我会让你后悔不已,我会做到你不想逃为止。”裴问礼沉声说道。 那个视线让封长诀立刻想到昨晚一些不好的事,他咬紧后槽牙,偏过头不理裴问礼。 他忍不住腹诽,这人变化也大,心眼子太多太坏了。 “张嘴。”裴问礼冷着脸放宽锁链的限制,端起桌上的碗,封长诀依旧一言不发,他不满道,“还是说,你想让我用那种方式喂你。” 封长诀:“……” 他暂且压下火气,靠在床板处,烦躁道:“你就不能解开手铐?” “不能,你会逃。”裴问礼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勺子递到他的嘴边。 见封长诀被迫无奈喝下去,他方才的火气随之消减,关心起封长诀来:“你还痛吗,要不然我叫大夫来看?” 封长诀差点没被那口粥呛死,他狠狠地瞪了眼裴问礼,强装镇定道:“不痛了。” 裴问礼眼含笑意,轻声道:“不痛就好,我还没尽兴。” 封长诀已经很久没脸红过了,在花楼调戏姑娘都是信手拈来,今日却因为裴问礼没把门的一句话惹得脸红心跳。 “你敢再来!”封长诀气炸了,他一想到裴问礼那玩意就可怕。 如此貌美的人,为何要长如此悍人的玩意。 “你在冬猎时说过要赔偿我,如今我要了,你又不给。”裴问礼暗自神伤,缓缓道,“你这么大个人,还耍赖。” 封长诀:“……” 是这个赔偿吗!谁偿身子的啊! “你若是再来,信不信等我出去宰了你。”封长诀气得放狠话。 裴问礼仍旧雷打不动地说道:“死在你手里,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封长诀逐渐被一种无力感包围,他也懒得和裴问礼多说,无论轻重,落在裴问礼身上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看封长诀又开始不说话了,他有些心慌,想起以前不好的回忆,立刻问道。 “没什么好问的,就这样吧。”封长诀自暴自弃地躺回床上,一肚子郁闷。 裴问礼轻声道:“你生我气了?” 封长诀又被气笑了,他冷冷道:“你躺着给我上,我就不气了。” 裴问礼果断道:“不行。” 说完就见封长诀头又扭过去不说话了。 “你想见卫叔吗?”裴问礼又一次挑起封长诀的说话欲望。 后者横了他一眼,冷淡道:“你现在带我去?” “你现在恐怕不方便。”裴问礼盯着封长诀遍布全身的红痕,全是他留下的,心中升起满足感,他耳尖漫起红,哑声道,“京都不太平,等一切安稳后,我再带你去。” 封长诀皱起眉头,这种被蒙在鼓里感觉不好受,他不爽道:“究竟发生什么了?” 裴问礼有意掩盖道:“无非是小打小闹,很快就过去了。” 说完就听到院外传来金保的声音。 “大人,有事禀告!” 裴问礼轻微地皱了皱眉,他安抚地看了眼封长诀,纵使后者根本不需要,也给自己起到安抚的作用。 看裴问礼起身走出寝屋,封长诀心中疑团重重,却毫无头绪。 “大人,白党挑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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