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在奔跑的过程中蓄了一整个眼眶，直到趴在玻璃门上，看到插着吸氧机的裴昭时，才忍不住掉落。</p>
程瑜用力揉了把眼睛，刚看清裴昭缠了大半个头的脑袋，下一波的泪水就迫不及待地续上，越擦越多。</p>
她抬头，将这夺眶的泪意逼回去，才重新看向裴昭。</p>
他脸上淤青遍布，几乎看不出原本的俊秀模样。</p>
昏迷着，浑身散发的气场用四个字总结起来就是——生死不明。</p>
程瑜在想到这个词的瞬间，身体一下子脱了力，顺着玻璃门跪坐在地上。</p>
来之前，根本没想到裴昭会伤成这样，不然，她一定会当场跟周靳拼命。</p>
不对，现在拼命也来得及。</p>
他今天敢这么对裴昭，那下次说不准，真的会对裴铮做些什么。</p>
程瑜的理智被冲得支离破碎，满脑子都是找周靳报仇。</p>
然而，才刚出住院部，就撞上了准备上楼的裴铮。</p>
他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扶稳了。</p>
第92章 裂痕</p>
裴铮看到程瑜脸上斑驳的泪痕，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擦去，问：“去哪？”</p>
“找周靳。”程瑜拂开他的手，胡乱抹了一把脸，想走但是又被他扣住了肩膀。</p>
他低头看她，“找到了，然后？把他打一顿？那下次呢？”</p>
程瑜破碎的理智因为这句反问而渐渐拼凑回来。</p>
是啊，那下次呢？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有什么用？</p>
裴昭这次的无妄之灾，完全是由她引起，以后该怎么面对他？</p>
况且，也很难说和裴铮之间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生出嫌隙。</p>
他会后悔当初在一起的决定吗？</p>
冷风吹着，眼角开始发凉，程瑜想去拥抱裴铮，手伸了一下，又缩了回去。</p>
“对不起……”她低声喃喃着，又不断重复，“对不起。”</p>
裴铮目光追着她往身后缩的手，心头忽然漫上一股说不清的滋味。</p>
不能说是心灰意冷，但至少是有点失落的。</p>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他们的这段感情，每经过一道坎，她总要犹犹豫豫。</p>
他对她的确定无误，换来的总是她的患得患失。</p>
但这又不能怪到她身上，因为她身处的环境，确实让她难以拥有恒定的安全感。</p>
裴铮想起在出租车上和周淞的谈判。</p>
“你知道回来意味着什么吗？”</p>
当然知道，不过是下一个周靳。失去自由的人身、被随意安排的婚姻……</p>
可眼下，只有回到周家，才是最能快速有效搜集到万川犯罪证据的办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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