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之后发展并不如意。</p>
外甥皇帝性格严肃,不优待舅家,好不容易再出个皇后,又搞出巫蛊被废,天下人物,常常查无此姓,就显得没落。</p>
但一百年后,东汉建国功臣之家,邓氏、窦氏、梁氏、马氏等全都成为了历史,阴氏却反而太太平平的安享富贵。</p>
荀柔再次打量这位姐夫。</p>
所谓“无礼不行”,故而各种场合礼仪齐备,自有严整礼仪,连动作细节,对答之词,都一一列举,只要认真学过,在公众场合的表现,大家都差不多。</p>
但仔细观察,每个人的个性,也不是完全不露痕迹。</p>
至少,在荀柔眼前的这位未来姐夫阴瑜的性情,就显露的明明白白。</p>
这是一个生长于优渥的环境中的青年,严密的保护和严格的教育,让青年成长得温和、敦厚、单纯、善良,讨人喜欢。</p>
但这样胖白兔一样的姐夫,能在将要来临的乱世中,保护姐姐吗?</p>
环佩叮咚,大红嫁衣,严妆打扮的荀采,跟随伯母钟氏,在族中姐妹的陪伴下,步履翩跹,缓缓入堂。</p>
盛装丽服的阿姊,肤色雪白,红唇鲜丽,美得浓艳,如桃李春华,朝霞灿烂,灼人眼眸。让人忍不住的遐想,如此肃穆却已如此美丽,如果笑起来,会是如何颠倒众生,倾国倾城。</p>
荀柔发现,在荀采出现瞬间,阴瑜无法控制的以目光追随着她。</p>
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为阿姊高兴,他必须承认,这会儿,他有点酸。</p>
未来夫君热烈的目光,让荀采微微低头,原本端庄肃然的神态,忍不住一丝露出少女的娇羞,触席的手臂微微颤抖,却还维持住肃穆庄重,在赞者的颂声中俯身跪拜。</p>
荀爽坐于正席,注视着女儿俯身拜下,复起,再拜,缓缓开口。</p>
“明当许嫁,配适君子,竭节从理,事如依恃。昏定晨省,和颜悦色,正身洁行,以为顺妇。”[1]</p>
铜爵中的酒液被举起,在杯中晃了晃,又归于平稳下来。</p>
忍住了要出口的叹息,所有心意化为祝福,“百叶之祉,婚姻九族,女子于归,云胡不喜。宜尔室家,琴瑟相谐。祥叶螽麟,昌于厥后。”</p>
“唯。”荀采再拜。</p>
从今往后,她就要离开父亲、兄弟、族亲,去往全然陌生的新地,去过全然陌生的生活。</p>
她是明白父亲苦心的。</p>
当年,他们见过太多慷慨激昂、才华横溢的士人学子,但这些士人们,在建宁元年的九月,用鲜血染红了洛阳城。</p>
他们虽然逃出来,却在很长一段时日里,仍然不时听到许多消息,亲友或下狱或死去,母亲在整日紧张惶恐中生下小弟,不久去世。</p>
再之后,父亲变了很多。</p>
荀采垂下眼眸,跟随未来的丈夫走下堂、跨出大门,来到阴家的马车前</p>
“……请小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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