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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病室交谈96

荀柔抬头看他,眉梢一挑,“送小侄归家也可?”</p>

张角再次歉然一笑,“我原本奇怪公子为何愿肯来,见到荀小公子方知,故而也不能放归小公子,还望公子见谅。”</p>

利剑寒光一闪,已搁在张角颈侧,声音仍然温和,“你果然不怕我杀了你?”</p>

“公子也听见方才元华先生所言,在下不过余三五月寿数,而公子今日杀了在下,却走不出广宗城,以三五月光阴,换公子叔侄二人,以公子之智,必不为也。”张角有气无力道。</p>

荀柔轻轻一笑,剑冰凉的贴张角颈侧,似乎下一刻就会划下,“我们或许可以试试,你真舍得死吗?”</p>

真要比谁没下限吗?</p>

张角观他神色,终是不敢小觑,况且也本不愿与他为敌,“我说话之处,若是得罪公子,还请公子大人大量,手下留情。”</p>

剑归还鞘,被荀柔再次放回桌上。</p>

张角这才又道,“公子虽非我请来,然如今至此,宁不为天命乎?”</p>

“我自来不信天命。”</p>

张角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公子来此,见我城中如何。”</p>

“想听真话?”</p>

“但请直言。”</p>

荀柔点点头,不客气道,“假。”</p>

此时,窗外正洒下一串孩童笑声。</p>

张角等了又等,“只此一字?”</p>

“这一字还不够吗?”</p>

“但只要我们胜了,便是真的。”张角按住席边,望着荀柔道。</p>

“直到今日,张君犹以为你们能取胜?”荀柔姿态端正挺直,说话不徐不疾。</p>

与人谈话之时,无论心中如何,都不可急躁失措,这是他自幼所受教育,就像荀颢绝不会违长辈之令一样。</p>

“公子是否见过,在路上走着就倒毙的饿殍?见过病困老者,失去最后相伴的耕牛,无奈自杀?见过被百姓刮采得连草籽都不剩的荒野?见过饿极吃土腹胀死去的孩童?自我从师习得《太平经》,多年行走乡野,为百姓治病,见过太多饱受折磨,最后死去的百姓。”</p>

荀柔这才发现,原来他的眼睛里也有火焰,不同于波才等人焚天炽烈,却缓慢而沉重的燃烧。</p>

“天子不道,宦官横行,豪强欺压,官吏无为,百姓终年劳作而不能糊口,饿死道途而无人收敛,有冤屈而无从告诉,公子告诉我,这样的大汉为何不该亡?凭什么不亡?天弃大汉,民心所愿!”</p>

“时至今日,你还以为自己所行正义吗?”荀柔沉声道,“如今正因为你们,百姓无法正常生活,盗匪暴民趁势而起,各地官吏强征壮丁,搜刮百姓余粮,以为战备……”</p>

还有,那些野心之辈,都在趁此机会壮大。</p>

刘焉一道上书,复刺史为州牧,总督全州军政,被灵帝在批准,从此正式开启了汉末诸侯割据势力的崛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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