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天麻麻黑的时候,余大炮拎上礼品不顾艾娟劝阻去了老安家。去前他已做足心理建设,无非两种可能性,不管哪种可能性对他都无害。
老安是个讲究有错必纠,有过必改的人。当年女教师一案很多人劝老安算了,老安不肯算。案子最终翻过来,可却把他自己和县局搞得很被动。跟随老安办案那年余大炮曾问过老安后悔不?当时老安就告诉他,错就是错了,错了就要改过来。
现在他余大炮去找老安也是为纠正办错的事,所以老安即便还和从前一样反感请客送礼这一套把戏,眼下训斥他一顿事后心里对他必定也是欣赏的。毕竟他和老安一样都是拼着惹一身骚也坚决有错必改。
但余大炮失算了。
他此去可以说撞在老安枪口上,老安最近正为托关系走后门这股歪风斜气憋一肚子火。见他手里提着东西就知他为所长一事而来,一下发了雷霆之怒,毫不留情面地指着他鼻子大骂。
末了,老安怒气冲天地说:“你不是想当所长吗?行,我成全你!你就去豆子坝乡镇派出所当所长吧!”
又说:“三年内,你要把豆子坝给我整顿好了,你再回来。否则你就跟那干一辈子!”
豆子坝是辰河县最南边的一个乡镇,也是最难管的一个乡镇。当地有不少村民是苗族,民风极其强悍,因同时与麻水、红阳两县交界,社情十分复杂。边界纷争、宗族械斗、聚众闹事和斗殴事件频繁发生;轻则头破血流,重则伤残致死。最近大半年来还常有外地的过往货车司机反映,有村民在县道设卡敲诈索取所谓的买路钱。
老安已连续派去两任所长,两任所长板凳还没坐热就削尖脑袋托关系走后门相继调离了。
他这里正窝着火,余大炮就送上门,被狠训一通还不算完。第二天老安又召开全县公安人员大会,责令余大炮在会上就搞虚假证明送礼拉关系做出深刻检讨。这等于是把余大炮的脸面撕下来当众踩在地上,他内心是抗拒的,也想不通。
想不通检讨该做还是得做。
做完检讨,脸红成猪肝色的余大炮从此就把老安给恨上了!
之前调来县里余大炮工作情绪还是挺高涨,想着有老安这个公安局长在,他工作上再努力点,要不了三年五载就能重返市里。现在情况正好反过来,他得罪了老安,被一竿子打到豆子坝。只要有老安在局长位置上坐一天,他别说重返市里,就是重返县里都难上青天。
他想着自己这一辈子算是完了,干脆拉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式。连着一礼拜他每天上午九点来钟蹬着单车慢悠悠晃去派出所,下午五点不到又拍拍屁股蹬上车往回赶。白天在所里混日子,晚上在家喝酒骂天骂地骂老安。
艾娟和他赌气已经好几天不理他。
这晚,天刚擦黑,许茂生带着乌丫来了。他来是为余大炮挨训调去豆子坝一事,他觉得这事都怨自己,故上门给余大炮道歉来了。
艾娟靠在木沙发上在看电视,她家有一台春花牌黑白电视机,还是她跟余大炮结婚那年余大炮用转业费添置的新婚家电。
隔着纱窗门,看到许茂生,她起身打开门头往厨房那边点了下。示意他余大炮在厨房那边。
许茂生去厨房找余大炮,留下乌丫在客厅和余生兄妹玩。乌丫一进屋两眼就盯着余晴,余晴手里搂个小布娃娃也静静看着她,两个小朋友互相打量着对方。
余晴梳着两个小羊角辫,辫子上用细丝带各结有一朵小花,她上身穿件和发带同色系的嫩黄色泡泡袖裙衫,领子是白色的月亮领边,裙子的荷叶边也是白色的。下面则穿一条白底起小圆点的紧腿开档裤,看上去比她怀里的布娃娃更像个精致的布娃娃。
相较余晴,乌丫的穿戴看去挺寒酸,她依然留着男孩头。在许茂生他们乡下给小孩扯布做衣服,讲究的是耐脏经穿。且做大做长,通常一件衣服过个两三年穿着才刚合身。因而乌丫身上穿的是一套灰不灰、青不青的单衣裤,要不是一双眼睛乌黑灵动中透出几分女孩子应有的秀气,看去就是十足的小男孩了。
“妹妹……”余生见她们两个互盯着不说话,上前拉拉余晴,抬手指向乌丫,“她是乌丫,也是妹妹。以前她还在我们家吃过饭,你不记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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