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蒸笼里的包子放在簸箩里，盖上一层洗得干干净净雪白的防尘布巾，一位牵着匹枣红马的客人，闻着那肉包的香味就马蹄“答答”地走了过来。 他嗅着那肉香气，操着一口明显是北地人的腔调，指着那布巾道：“你这是什么吃食，闻着好香。” 沈钰忙掀开布巾，笑着应道：“客官万福，这是刚蒸出来的爆汁肉馅大包子，好吃的很，又大又便宜，九文一个，两个管饱，您要不要尝尝。” 客人点点头：“先来两个！” 沈钰拿起早就放在簸箩边备好的竹夹，夹起两个还冒着热气的大肉包，旁边的玉诚机灵地递过一张干荷叶，沈钰接了用荷叶包好，递给客人，又叮嘱一句：“客官，这肉包里有汤汁，刚出锅，还热着呢，您吃的时候小心些，莫烫着了，也莫弄污了您的衣裳。” 客人点点头接过来，一手递过十八枚大钱，沈钰并不用手去接，而是向簸箩边架子上摆着的一个木匣指了指，示意他自己放进去就行。 客人有些意外，又满意地点点头，把钱扔进木匣，并不走，就站在摊前，托着荷叶包小心地把包子掰了个口，吹了吹，就先小口试探着温度吃起来。 他看来是吃过这种带汤汁的包馅食物的，吃的十分熟练，开始因为包子热，吃的慢，后来凉了些，两个大如拳头的包子转眼间下了肚。 他一脸陶醉的回味了下，直接掏出钱袋，拿出一小串串好的钱串来，对沈钰道：“这串钱是九十文，给我包十个肉包，我带去路上吃。这包子，味道好得很，比我在北地吃过的软羊馅烤包子还好吃，面软馅香，又有汤汁，滋味香滑，离了北地这还是第一次吃到。” 沈钰又高兴又意外，没想到第一个客人就这么认可。 李氏在旁看了，激动得涨红了脸，忙把玉诚拉到一边，她站在簸箩旁上帮着沈钰打起包来。 一张荷叶最多包五个大包子，沈钰特意给多装了一个，一共包了两大包，一共十一个包子。她用苇草把荷叶包系好了，双手托着递给客人：“两包一共十一个，买十送一，我再多送您一个，多谢您惠顾，您拿好。” 这回轮到客人意外了，他平日里见惯了一枚大钱也要争的食摊小贩，像这位年轻姑娘这样大方，会做生意的却少见的很。 不仅人和气说话让人舒服，还很讲究洁净，银钱都不用手接的。 他高兴地接过包子，对站在他旁边观望的几个客人爽朗笑道：“别都站旁边看我吃啦，这家肉包子好吃得很，又香又管饱，价钱还便宜公道，比那软羊包子滋味都不差，大家有想吃的，快点买，晚了就抢不到了。” 说完，把两大包包子放在马背上的驮袋里，牵着马向城门方向蹄声“答答”地去了。 旁边早就站了几位来集市买早饭的食客，闻着味儿也想买来尝尝。 看价钱又觉得比胡饼贵，又怕滋味不好浪费银钱，看到有人先买，从那客人开始吃，就眼巴巴地站在旁边等着看他吃得香不香，早就被香味撩的暗暗吞口水。 见他吃得香，又买了十几个包好带走，可见这包子香得很，等他一吆喝，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你三个我五个，转眼间，两笼大肉包，卖出了一半还多。 沈钰站在簸箩边给食客打着包，心里着意算着时间。 时间一到，就让李氏把蒸好的青菜香菇包和豆沙蜜枣包也都起了锅，热气腾腾的一簸箩包子，冒着诱人的香气。 夏天天亮的早些，此时已是天色微明，集市前的人多起来，不只有赶着出城的客人，也有开商铺早起过来吃早饭的店家。 此时来寻吃食的，都是那不着急的，慢悠悠地沿着集市门口转一圈，心里琢磨着吃点啥，有那鼻子尖的，先闻到那粥摊旁的包子香味，再一看，那粥摊旁的空地上，今早多了一家新食摊，炉灶里的火正旺，上面蒸笼摞得高高的，正腾腾冒着热气，散发着从末闻过的肉香气。 一个穿着一身干净蓝布衣衫，头上包着同色包巾，腰里系着白围裙的年轻姑娘站在一个大簸箩前，用竹夹子给人夹包子。 包子摊不大，因为馅料不同，所以蒸制的时间也不同，那肉馅的包子还没蒸制好，等着买肉包的客人耐心地自发排起了队，沈钰负责介绍各样包子馅，李氏在旁负责拿荷叶给客人装包子。 李氏开始还有些手忙脚乱，最担心的是客人会趁乱少给了银钱。 沈钰不让她用手接银钱，让客人自己往木匣里扔，她心里暗自嘀咕，这要是少个一枚两枚，也看不出来呀。 售卖了几单后发现，这个法子竟然不错，毕竟不是每个客人一次买两大包的。 有那一开始想先尝尝味道，买一个两个的，也有食量大买个的，都是有数的几枚或十几二十枚银钱，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好意思少给。 省了数钱的功夫，还显得买卖公道，钱匣的钱堆多了，还让后来的客人觉得这家食摊肯定味道不错，要不钱匣里也堆不了这么许多银钱。 李氏暗暗盯了好一会才放下心来，专心地给食客们打起包来。 沈钰让客人往木匣里自己放银钱，可没想那么多，完全是她的洁癖发作。 沈钰是个有点小洁癖的人，每次用手拿了现金后，就想找地方洗手，要不就觉得哪哪都难受。 后来出现了手机支付，手机一刷，钱就付好了，用现金付款的场合少了好多。 沈钰自从尝到了手机支付不用碰现金的甜头，连钱包都不怎么用了，很高兴不用再摸了钱后到处找地方洗手 在这里，她一想到那钱币一样是不知多少人摸来摸去，接了银钱的手可怎么再去揉面包包子呢，难道要一直洗手？也没有那么多水供她挥霍，不方便的很。 折中了一下，就想了这么个法子，没想到排着队的客人一看那匣子里银钱堆得多，就小声议论起来：“这家包子味道闻着香，肯定吃起来更美味，这才多大会功夫，那匣子里的银钱都厚厚一层了，我得多买两个带回去，给我家娘子也尝尝。” 排在后面的客人一听反而急了：“哎，你们可要给我留两个，我这都等半天了，就等着给我家小孙女买俩豆沙蜜枣馅的。” 沈钰忙笑着安抚：“大叔，别着急，这豆沙蜜枣馅的马上就能起锅啦，一笼足足有二十个呢，您家小孙女今早肯定能吃上。” 那着急叫嚷的客人听到一笼这么多，知道自己着急过了头，掩饰地摸了摸鼻头，排着队的客人看着他那有点窘的样子，都善意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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