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请婚

听闻刘公公说自家九儿子求见，皇帝陛下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嘴里嘟哝着说道：“稀奇啊！这小子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主动来这里找过朕了，今天是吹的什么风？竟然会让他亲自跑过来。行了，让他赶紧给朕滚进来吧！”说完之后，皇帝陛下便继续低下头去处理自己手头上的政务，似乎并没有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然而，只有皇帝陛下自己心里清楚，其实他对于自家九儿子的到来还是有些期待和好奇的。毕竟，这个九儿子一直都是个十分特立独行的人，平时很少会主动与他人交流沟通，更别说像今天这样主动来求见自己了。所以，皇帝陛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不在意，但实际上却已经开始在心里猜测起自家九儿子此次前来的目的和意图了。 刘公公的脑海中飞速地运转着，将刚才听到的话语自动转化成了另一种表达方式。兴奋地提高了嗓音，用一种尖锐而高亢的声音喊道：“宣九王爷觐见！” 李弘早早准备好一套说辞，但他的皇帝老爹自他行礼后，只言简意赅道“免礼”。便完全不理会站在一旁的儿子，不着急问他话，也不好奇他为何来这里。 等到奏折一本本用朱笔批复好，荣圣帝搁下笔，甩了甩发酸的胳膊。 李弘已经站在一侧等待半个时辰之余。 荣圣帝伸了伸懒腰，挥手命人撤下奏折，换上花梨木雕花案几，着刘公公摆上棋盘，冲着还在站着的李弘吼道：“还愣着站那干吗？是嫌朕的殿内柱子不够多吗？滚过来陪朕下棋。” 李弘此时此刻心中想的全都是如何说服自己的父亲，整个人完全沉浸其中，对外界的一切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思绪早已飘到了远方，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应对眼前的棋局。 而与此同时，荣圣帝则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这场对弈之中。他目光锐利，思维敏捷，每一步棋都经过深思熟虑。 面对李弘的心不在焉和失误，荣圣帝毫不留情地下手，接连吃掉了对方好几颗棋子。 随着局势的不断恶化，李弘的防线逐渐崩溃。他原本就处于劣势，再加上心思根本不在棋局上，很快就变得毫无还手之力。最终，在荣圣帝的猛烈攻势下，李弘败下阵来，输得一败涂地。 荣圣帝往棋盘一抹，身子向后靠着金丝枕。 刘公公赶紧递上茶盏，荣圣帝慢慢呷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问道：“说吧，今日什么风，请得动你贤王来此，找朕何事？” “回父皇，祖母和母妃一直催促儿臣的终身大事。在此之前，儿臣从未考虑过成家之事，但如今情况有所不同。经过深思熟虑后，儿臣决定迎娶方相的女儿方常安为妃。儿臣深知婚姻乃人生大事，不可轻率行事。然而，在与方常安相处的过程中，儿臣深深地被她的聪慧、善良和美丽所吸引。恳请父皇成全儿臣的心愿，赐予我们这段美好的姻缘。儿臣定会珍惜这份感情，用心经营，不辜负父皇的期望。”李弘毫不犹豫地说道，目光坚定地看着皇帝。 他的语气诚恳而坚决，表达了自己对方常安的真挚爱意以及对婚姻的认真态度。 “方相的女儿方常安？”荣圣帝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 “正是！”李弘斩钉截铁道。 “老九，朕还没糊涂到你可以糊弄的地步，朕记得平日朝堂上，你跟方策可是对头，怎么他女儿倒是入了你的眼？”荣圣帝追问道。 “父皇，儿臣与方相于朝堂之上，确是就政事有所争论。然儿臣与常安姑娘曾有数面之缘，儿臣对其倾心。” 李弘稍作停顿，唯恐荣圣帝不信，便援引李元昭的言论，补充说道：“她给儿臣的感觉很不一样。” “朕听闻方策对这个女儿很是宠爱，你想娶她，方策未必答应。” “所以儿臣才来求父皇赐婚，请父皇成全儿臣，为儿臣赐婚，助儿臣一把。”李弘认真说着，察言观色看他皇帝老子的神情。 荣圣帝眸色有些异动，这个老九，从小到大甚少求自己什么，除了小时候他母妃跟淑妃起了冲突，他来求自己开恩，替母妃罚跪四个时辰，就只剩下前几年他求去军营历练。 如今一眨眼这么大了，英姿挺拔，眉眼开阔，颇有胆识，倒是有几分自己年轻的样子。 方策是朝中老丞相，稳重睿智，地位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这老九，怕是为了拉拢方策这只老狐狸，想娶他女儿来获得丞相势力吧。 可暗卫调查到方策可是跟李信走得近，按理说，方策想让女儿嫁给李信的可能性大点。不过如此一来，李信的拥护者也过于多了。 思来想去，荣圣帝重新将棋子慢慢摆好，道：“赐婚啊，也不是难事，但是朕也得问问方相的意思。把心思收一收，再下一盘，若是跟刚才一样心不在焉，此事免谈。” 李弘规规矩矩应声，“是，父皇。” 荣圣帝没有直接回绝，说明他还有所顾虑，只要自己接下来各方面再做得周全点，这婚事定下来有八成的几率。 压在李弘心头的事一吐为快，他的心里便专注于跟皇帝老爹下棋了。这次的棋局厮杀得异常惨烈，犹如战场上的两军对垒，几番下来，父子两人竟然是和局。 “算你赢了。”荣圣帝将手中的白子丢回棋盒，眼睛仍盯着棋盘，仿佛要把这纵横交错的棋局刻进脑海里一般，淡淡说道，“天下如棋，一步三算，胜败取决于你每一步棋有没有用心下，是否能够把握住每一个关键的时机，对方的部署是什么，还有你的心态。” 如此意味深长的一番话，好像在传授李弘传授下棋的技巧，又好像在说君王治理天下之道，有几分托付江山的味道。 此时此刻，棋盘上的黑白子仿佛变成了天下的万物，每一颗棋子的移动都代表着一种决策，一种力量的博弈。 虽然李弘并无心那个位置，但也敏感地听得出皇帝老爹这句话的双重意思，有含蓄地暗示，也有微微的试探，也不敢逗留太久，便起身跪拜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儿臣先行告退。” 待李弘渐行渐远，荣圣帝嘴角微扬，轻轻勾了一下手指。刘公公何等机灵，见状立刻躬身向前，小心翼翼地凑到皇帝身边。 荣圣帝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微微侧过头来，目光越过刘公公头顶，声音低沉却蕴含着无尽的威严与深意吩咐道：“去彻查下方常安与贤王之间的往来。另外，传朕的旨意，下月初一在宫中举办赏花宴，邀请诸位大臣携带家眷一同入宫观赏。同时，散布一些消息出去，但要注意分寸，不能过于明显，要巧妙地让他们知晓，朕有给诸位王爷赐婚的打算。” 刘公公心头一震，深知这道旨意背后的深意。他连忙低头应诺，表示会立刻照办，并谨慎地问道：“陛下，是否需要特别关注某些王爷？” 荣圣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轻声笑道：“不必明说，让他们自己去琢磨吧。”说完，他挥挥手，示意刘公公退下。 刘公公恭敬地倒退几步，然后转身离去，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何完美地执行皇帝的命令。他明白，这看似简单的任务实则暗藏玄机，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然而，作为侍奉皇帝多年的亲信，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着相当的自信。 与此同时，荣圣帝的思绪早已飘向远方。他心中盘算着各种计划和策略，试图在错综复杂的宫廷政治中找到最佳的平衡点。这场赏花宴，或许将成为他施展权谋的舞台，而各方势力也将在这个看似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展开一场激烈的较量。 座上荣圣帝依旧没改变姿势，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兀自将棋盘上的黑子移了位置，忽而摇头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个臭小子，算他有点良心。” 很快，乾龙殿又恢复静悄悄。 常安最近忙得不亦乐乎，隔三岔五就跑去找茶馆里的说书人胡飞絮讲故事。他讲的故事那叫一个精彩，把茶馆的生意都带火了，每天都座无虚席，郑掌柜赚得盆满钵满，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 那个说书的胡飞絮也是求贤若渴，每日下午雷打不动地从茶馆收摊就来相府候着常安，记录新故事，到了晚上戌时方休。 如此敬业，让常安都惊叹胡飞絮真是年度最佳员工。 只是因为每每胡飞絮总是记录到掌灯，叫胡飞絮用饭，他又书生傲气十足，自以为叨扰，别扭不肯在相府占便宜用膳。 常安心里暗自苦笑，这胡飞絮的敬业精神固然值得称赞，可自己这肚子却遭了殃。 也曾试图劝胡飞絮不必如此拼命，可胡飞絮却总是说：“相府之恩，无以为报，唯有努力记录，方能不负所托。” 如此一来，常安也不好意思先吃完饭，只能默默忍受着饥饿，陪胡飞絮加班加点，每日都盼着能早点结束这“漫长”的工作。 第二天，常安实在忍不住，便让小雯多备一份晚饭，强制性叫胡飞絮吃完再写。 第三天，多一个人用饭少一个人用饭，对大大的相府来说，也不是难事。 当然这些，点点滴滴都会有人汇报给荣圣帝，当荣圣帝听到方常安给茶馆编排故事戏剧，倒是有几分意外。 再听到常安前段日子在太后那里因戏文得到一箱珠宝赏赐，诧异地挑挑眉。 寻常达官贵人的子女，一般都是自恃清高，不屑跟商贾三教九流之人为伍，这方常安竟能在商贾之道中游走，与认知里的贵家小姐的行径大不相同。 不过，荣圣帝关心的自然不止这些，担忧的是，方常安背后的家族是否借此与各方势力暗中勾结。 毕竟那方策与李弘，一个是朝中重臣，一个是王爷宗亲，他们的一举一动，荣圣帝不得不细加思量。 姻亲关系，既能稳固政局，亦能成为祸根。若方策与李弘私下往来过密，结党营私，那皇位必将受到威胁。 坐于这至高之位，看似掌控天下，实则如履薄冰。 每日醒来，满脑子皆是这江山社稷、权力稳固之事。 朝堂之上，群臣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荣圣帝都要仔细揣摩，看是否藏有不忠之念。宫廷之中，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可能让奸人有机可乘。 为了这江山永固，为了黎民百姓的安宁，荣圣帝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保持对臣子及其家属的动态保持着敏锐的观察。及时洞察一切可能危及皇位的迹象，哪怕是一丝风吹草动，也绝不能放过。 从确定赏花宴那时起，方策就知道，皇帝这次是借着赏花宴的名义，要选儿媳。 他这个丞相的女儿，必定是众王爷的争夺对象，就不知道皇帝，要让他选择哪个。 或许皇帝指婚的，便是要他将来扶持或者站队的势力。 方策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心中不断盘算着各种可能。 他深知，此次赏花宴无论结果如何，都将对他的仕途和家族命运产生重大影响。他决定先按兵不动，观察皇帝的进一步举动，再做打算。 其他朝臣，也是磨刀霍霍做好准备，各自下血本给自家女儿买衣打扮，势必争取让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顺便给家族增添荣耀。 赏花宴如期举行，地点安排在御花园最中心的位置。 各朝臣都带了两三个家眷，瞬间整个御花园满当当都是人。 常安本来不太想来，但踏入御花园的那一刻，还是被眼前的美景美食所吸引。 巧燕倒是很有兴致，兴奋地四处张望，拉着常安说个不停，而常安只是淡淡地应和着，并没有太大的欢喜。 方策看着两个行径大不相同的女儿，心中暗自思量，此次宴会不知会给家族带来怎样的机遇或挑战。 人群中，各方家眷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着皇帝的心思和这场宴会的真正目的。 皇帝带着众嫔妃入座，各朝臣跟王爷左右分列而坐，家属安排在则在大臣后面的案几。每张桌子的菜式跟甜点都是一样的，常安看着这些精美的点心很是满意，位置也很满意，而且这些菜式都是无限量上的自助餐，吃完可以叫后面的宫女续上，可真是太方便了。 荣圣帝今天很高兴，当皇帝惯了，素日都是板着脸跟群臣斗智斗勇舌战群雄，久久办一次宴会，暂时忘却了朝堂上的纷争，倒是很有人间烟火味，君臣同乐。 皇后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各位王爷和朝臣的反应，心中默默为侄女筹划着。对于此次的赏花宴会，皇后表示很满意，因为传言皇帝今天大概率是要为诸王爷指婚，看皇帝指婚对象，就能大概推断圣上对诸王爷的重视程度。 再之，今日也叫自己侄女露个脸，若是也能哪位王爷或者朝臣垂青，日后多个人，多条路。。 皇后悄悄招来侄女，低声叮嘱道：“今日务必好好表现，切不可失了分寸。这是难得的机会，若能得个好姻缘，咱家在宫中的地位也能更稳固。”侄女紧张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势必要给皇后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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