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洁白无瑕晶莹透亮

一大早的，就有人在门外候诊了，李与恩出去跟大家说明情况，只看了两个发烧的急诊，其他人让他们晚上或者明天再来。 天气太冷了，李与恩想带着儿子一起出门，又担心儿子被冷着，放他一个人在家，又不放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带着儿子出了门。 李小心听阿爸说要带他上镇上太公家去玩，去看阿娘，高兴得自己小跑着走在前面，都不想坐那头小毛驴。李与恩怕他累坏，出了村，还是将他捉到了那头小毛驴背上。 走到半路，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乐得李小心在毛驴背上哇哇乱叫，手舞足蹈。 父子俩来到冯正祥家时，已是中午了。冯正祥乐呵呵地一把抱过李小心，问：“我的小心肝，有没有想太公呢？” 李小心脆生生的回答了一个字：“想。”然后就凑过脸去亲了冯正祥一下。 冯正祥高兴得眉开眼笑：“除了我，还想哪个呢？” 李小心答：“想阿娘，想太婆。”三妹赶紧给李小心递过来一只柑橘，笑眯眯地说：“如果阿娘嫁给别人了，你会不会哭鼻子哦？” 李小心环顾屋子一圈，没见到娟儿，说：“阿娘什么时候嫁人了？我们还给她准备有嫁妆呢，好多新衣服新被子。太婆你告诉我阿娘嫁到哪里了，我和阿爸好给她送嫁妆过去。” 老俩口抬眼看向一直心神不定的坐在一旁的李与恩，冯正祥说：“阿娘现在还没嫁呢，日子倒是挑好了。” 李与恩赶紧接口：“具体是哪天呢？我好把嫁妆送过来。” 三妹说：“娟儿的意思是想回你们那里去出嫁，到时你再连人带嫁妆一起送过来好了。” 李与恩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李小心看娟儿不在屋里，还没出嫁，就从太公的膝盖上溜下来，说：“我找阿娘去，让她给我做好吃的，我饿了。” 冯正祥就指点着告诉李小心怎样走，可以找得到厨房，说娟儿正在厨房里忙着呢。 娟儿正跟冯正祥的儿媳妇余氏和两个厨子在厨房里忙碌着，突然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冲进了厨房里，娟儿急忙接住向她扑过来的李小心，李小心见到娟儿，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阿娘，我想你，我好想你，我和阿爸都想你。” 娟儿一下红了脸。 余氏笑着问：“你怎么知道你阿爸也想阿娘？” “就是想了。”李小心说，“我们都喜欢吃阿娘做的饭，阿爸也说阿娘做的饭比他做的好吃。阿爸晚上老睡不着，问他他就说在想阿娘。阿娘，你不要嫁给别人，跟我们回去，好吗？阿爸给你买了好多新衣服新被子，跟我们回去，不去嫁人，也可以穿得像新娘子一样。” 余氏忍住笑，说：“你个小屁孩子懂什么？阿娘长大了，终归要嫁人的，哪能在家做一辈子老姑娘。” “那就嫁给我好了。”李小心开心地说，“做我的媳妇，好不好？阿娘。” 娟儿将李小心紧紧抱住，说：“好，我就做你一辈子阿娘。”李小心开心得左一口右一口的直亲娟儿。 余氏在一旁看着直咕哝：“多通透的一个孩子，那个老子干嘛那么不开窍呢？” 吃午饭时李与恩终于见到了娟儿，跟娟儿打了声招呼后，再不敢看她，他感觉娟儿胖了些，脸色也红润了些，变得越来越好看了。以前在家他是没仔细看呢还是娟儿到了这里后才变得好看的？李与恩想也许是在这里吃得好，又没有那么辛苦的缘故。就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娟儿终于找到好人家了。 师父的儿子是个能干的商人，自己娶了两房妻妾，还生了一大堆儿女，除了嫁出去的两个女儿，其余人都住在这栋大宅院里，今天除了那些在外面上学的孩子，其余人都围坐在一起吃饭。 师父和师母始终没有告诉李与恩挑的是哪个日子。他也不好老问来问去，吃过饭，就指使儿子去问娟儿。 李小心却说：“阿娘说要嫁给我，做我一辈子阿娘。”一直跟在李小心旁边的那个小女孩立即刮了刮自己的脸，朝李小心吐舌头：“羞羞，这么小就想娶媳妇。” 李小心也朝那个女孩吐吐舌头：“要你管？又不会娶你？”说完就跑去找娟儿去了。那个小女孩也跟在李小心背后跑。 饭后聊天时师父的儿子冯天宇无意中透露了他那个未婚儿子还在外地求学，恐怕要到过年才能回来的消息。李与恩就觉得自己太莽撞了，那些嫁妆买早了，如果放久了就旧了。只恐怕到时得重新置办一套新的才是。只是现在那些衣服，要不要拿来给娟儿穿了先？ 却在这时，丫头喜气洋洋地跑来告诉大家：“大少奶奶生了，生了个小姐！” 李与恩赶紧奉上只红包，表示祝贺。李小心却嚷嚷着要去看妹妹，他来到太公家，看到这一大家子人，一点都不认生，也不拘谨，深得冯家人喜爱。他们都是乡下人，也没有城里那些大户人家家里那么多规矩。余氏真的拉了李小心走，带他去看那个刚生下来的妹妹。 冯天宇自己娶了两房妻妾，他的大儿子冯国平也娶了两房妻妾，今天生孩子这个是冯国平的正妻刘氏，她前面生了个儿子，这个是她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儿，正好凑成个好字，下人们都恭维大少奶奶好福气，生了两个孩子，儿女双全。 冯天宇举家搬到仙桥镇后，就由大儿子冯国平当家了。今天生的这个女儿，是冯家最小这辈的三小姐，冯天宇给她起名叫冯雨莹。 李小心听到这个名字，直拍手叫好。大家笑着问他为什么好，李小心笑嘻嘻地指着院子里那株披了雪的桂花树枝叶，说：“就像那些雪一样，洁白无瑕，晶莹透亮，很好看。” 冯天宇也喜欢这个孩子，看他是在父亲身边养大的，跟父亲亲近。就跟李与恩商量，让他到镇上来开药铺，边卖药边诊治病人，这样就可以将李小心送到他家来跟这几个年纪小的孩子一起读书了。他们家年纪大些那几个孩子都进城念书去了，年纪小这几个，就准备请先生到自己家里来教。 李与恩说回去想想，过完年再作打算吧。他也想离师父近些，一来有问题好向师父请教，二来也好照顾一下师父。虽然师父有他家人照顾，他作为师父的徒弟，也该尽到自己的一份孝心。 李与恩父子俩告别时，娟儿借口天气转冷了，她没带着棉衣来，想跟李与恩父子一起回去，拿件棉衣来。 冯正祥笑着说：“我们跟你们一起回去，出来十几天，怪不习惯的，回去看看吧。坐马车回去，也好把李与恩送给你的嫁妆拉来。” 娟儿一下红了脸，说：“什么嫁妆？我不会要那些东西的。” “回去看看再说吧。”三妹也笑着说，“如果适合你，你不用，难道让他父子俩用？” 李小心赶紧说：“我才不穿女人的衣服。” 一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李小心上了马车，刚才一直跟在李小心后面的那个小女孩也嚷嚷着要去，却被她母亲马氏一把抱了起来，说：“天气太冷，不适合出门，你不要跟去。” 娟儿知道这个马氏是冯国平的妾室，那个女孩子是冯国平家小一辈中的大小姐，虽然是大小姐，因为是庶出，平时又被马氏看得紧，都不太出他们那个小院子，今天也不知道是李小心来了还是怎么回事，大小姐这半天都在追着李小心跑。 娟儿不太喜欢冯正祥这一大家子人，也许是平时清静惯了，受不了他们家这种热闹。也受不到了那些太太姨娘们面和心不和，冷嘲热讽的说话作风。别说冯家这些男人看不上她，就算是看得上她，她也不会嫁进来。她宁可跟着李与恩，吃苦点受累点，那日子都过得舒心。在这个家里这十多日，她实在是难受得紧。 最最让她看不惯的，还是一个男人娶两个老婆这种事。虽然以前也听说过那些有钱的地主财主老爷会娶几个老婆，但她没有看到，也不知道真假。这次亲眼看到了，才看到那些小老婆在家里并没有地位，其实跟个丫头差不多。 娟儿不明白一个好好的姑娘，为什么要去给人做小，要去受这种气。自己一个人过不好吗？ 所以，娟儿早就在盼着李与恩来接她回去了。今天看到李与恩终于来了，就赶紧跟他回去。 回到村上，冯正祥和三妹刚进门就着急地去看李与恩给娟儿置办的嫁妆。一边看三妹一边啧啧称赞：“你别说李与恩还真大方，也挺会买东西的，都挑好东西买，这么多好东西，得花不少钱吧？” 李小心在一旁附和：“爸爸说给阿娘的，就要最好的。” 娟儿又幸福又难过，她也知道置办这套嫁妆，恐怕花光了李与恩的全部家当了。抬起含泪的眼望向李与恩：“你就那么希望我嫁人？这婆家还没找着，你就给我置办嫁妆？” 李与恩听娟儿这么说，有点吃惊，又一想可能是师父师母还瞒着娟儿那件事，再说那个老三现在还在外地求学，也许他们还未跟娟儿提起结婚的事，就嗫嚅着说：“师父说你迟早得嫁人，也给你找好了一户好人家，我，我就给你置办了这些东西，你不要嫌弃，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这时有人来求诊了，李与恩就出去给病人看病去了，娟儿还像往常一样，先打扫干净屋里屋外，就去看看需不需要她帮抓药、收钱。到了该做晚饭时，又急忙钻进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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